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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光黯然,捧着给周贵妃准备的礼盒,沉默着跟上前去。
宫殿里,金碧辉煌,弥漫着悠长的月支香气。
“好香啊……”谈玉茹一进门便忍不住赞叹,关静斋深深吸了吸,却皱起了眉。
“王妃来访,有失远迎。”周令仪一身浅碧铃兰宫装,扶着小宫女的手款款而至。她拿不清顾予芙此行何意,但杨劭的妻,又曾打过交道,开口说来看她,自是不大好拒绝。
“周贵妃。”
互相见礼后,主客坐定。
顾予芙观察周令仪,她狭长的凤目里笑意清浅,脸上的神情却是病仄仄的,并不是刻意为之的厌恶,倒和自己初初有孕,吐多了时的憔悴类似。
“贵妃最近,可是还害喜得厉害?”顾予芙关切道。
“是还有些,叫王妃见笑了。”周令仪纤长的玉指上戴了金丝甲套,只用指节扶住了额,“也不知怎的,这孕吐时好时坏。”
那回在张逸舟婚礼上也是,她本想多待一会儿,可没多久孕吐又至,观礼之后便只得早早回去,全然败兴。
“想必,也是因着劳累吧。”顾予芙心念微动,“娘娘位列群芳之首,又奉命掌管后宫,总有些后宫的烦恼,不得不操心。”
这句话在周令仪听来,非凡之入耳。
“王妃过奖了。”她唇角上扬了弧度,“不过殿下见我还当几分用,劳心费神的,又撇不开手。”
这后宫里,要么是杨劭塞进来的各色贵女,要么是群臣各怀心思,送进来做筹码的女儿,自然只有自己,才是延宗真心喜欢,最适合母仪天下的人选。
“娘娘与殿下,情深意笃。”周令仪方正坐正了,却听顾予芙话锋一转,“只是臣妇听闻,前些时候,宫里似乎有些不太平?”
不太平?哪里的事。
周令仪一愣,原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忽然打了折扣,神情也疏离起来“本宫倒没有听说。”
“自然不会闹在娘娘眼前。”顾予芙道,“王府有个小厮叫乔二,乃是靖越人,前些时候说他家有个姊妹叫桂枝,在宫里当差,不明不白死了。”
一个小小宫女,死了就死了,难道顾予芙此行,居然是来兴师问罪?
明王宫人成百上千,难免有意外亡故的小宫女,可为了自己柔顺无争的美名,她从来不曾管过其他宫人的闲事。毕竟下人就是下人,身份低贱,只要不影响自己的恩荣,便如同尘埃一般。
杨劭跋扈可恨,如今他罪眷出身的妻,也要插手后宫?只恨张翰文是个不中用的,也没赢下人,好探探她的底细。
周令仪心中越发不虞,面上却不显,仍然是温柔的笑“有时,不过下人们信口开河。”
“那宫女,也是靖越人,顺嫔当初从娘家带来的。”顾予芙低着头,想起楼晚愈写来桂枝的情形,心中已是作痛,“方才十多岁,也不知做了什么错事,就要被主子不喜……”
李疏桐的故人?
周令仪忽然察觉到一丝别样。
难道这人,是李疏桐害死的……
若是李疏桐干的,意义就大不一样。自从自己有孕不能承欢,沈延宗去的最多的,就是李疏桐那里,若叫她紧随自己也有身孕……
周令仪心里百转千回,终于明白了顾予芙的来意,只是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李疏桐之前,可救过她。
“王妃的意思是,这里有蹊跷?”周令仪淡淡一笑,眼神却是冷的,“顺嫔称您为姐姐,姐姐关怀妹妹的事,不该先去叫妹妹知道?”
这是害怕,里头有什么圈套?
顾予芙回过味来,李疏桐之前和自己表现得亲热,她觊觎杨劭又是不好说的秘密,周令仪当然怀疑自己的动机。
“臣妇与顺嫔娘娘,不过偶然见过两次,这个姐姐,实在愧为。”予芙一字一句道,“王爷是殿下的臣子,我又怎堪这声姐姐?”
听这意思,是与李疏桐并不相熟?
顾予芙的后半句,叫周令仪听得极为舒畅,终是坐正了含笑道“殿下和王爷虽说是君臣,但也是叔侄,按道理,妾也该叫王妃一声婶婶呢。婶婶叮嘱宫里的事,妾自当上心。”
听这话里的意思,已然亲热了许多,顾予芙心知事已办成了大半“为给乔二一个交代,劳烦娘娘费心。娘娘怀有龙子,臣妇也准备了一些礼物,愿娘娘不弃。”
关静斋听这话,捧着手里的礼盒上前一步,阿靖打开盒盖,里头乃是一套小男孩儿的衣衫,以及一只布老虎玩具。
那虎额上头装饰的南珠,几乎有龙眼大小。
“多谢王妃惦记。”这份厚礼叫周令仪心情大好,凤眼也漾开了春水。
关静斋却看向她,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贵妃……有一句话,小女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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