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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之一言,抵我万句。」
王世镜眯着眼睛,听他说完这话,思量起来。
好家伙,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姑且不论什么影响力,就是说让百姓们出让这数万顷私田,不亚于断人财路,这话要是说出口,不知多少人骂他。
关键是,人人贪利,没多少人会听他的。
吃力不讨好,不外如是。
「府台,在下有心无力啊!」
王世镜苦笑不止。
齐靖闻言,叹了口气:「若劝不动,朝廷可就来真的了。」
「此话何意?」
「工部欲治鄱阳湖,所以将踏平崇祯十年后的所有土地,无论公私。」
「到时候,巡防营将会直接出动,不顾一切踏平,只为治湖。」
「那百姓呢?这可是他们的衣食所在。」王世镜急了。
为了一个将来不可预知的涝灾,就让成百上千的百姓流离失所,这可不是官府能做出来的事。
「免除五年徭役,并从辽东奖励一倍的土地。」
王世镜忽然就笑了:「这是为了治湖?怕不是填充边境,随便找出的理由吧。」
齐靖自己也是这样的想的,实在是这理由太荒唐了。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道:「算是两面兼顾吧。」
「那就恕我冒昧,若果真如此,在下必然号召江西上下士子,一同上书朝廷,遏制此等暴政,并且追究其人。」
王世镜拱手,满脸的拒绝,坚定,以及些许的火热。
没错,这的确是个大出名望的好机会。
可惜,齐靖却不慌乱,直言道:「巡抚衙门抄写文书,要求各县巡防营出动,镇压民乱。」
「鄱阳湖巡检司更是严阵以待。」
「至于万民书,恐怕都抵达不了皇帝的桌桉。」
王世镜勐然一震,他认真地看着这位知府,讶然道:「你来白鹿洞,他不是让我劝人,而是来监督我的吧。」
「没错。」齐靖拱手,苦笑道:「此乃国策,不得不为尔。」
「况且,据我所知,近些年百姓虽然太平了些,但开垦荒地却有心无力,九成以上都是地方士绅大户主导。」
「此次换地,只殃及士绅,不涉及百姓,王公莫要生气。」
听到这,王世镜气得直哆嗦,士绅也是民啊!
无奈,到了最后他只能遵从。
江西巡抚衙门态度坚定,行动果决。
首先,派遣各地主官去往大大小小的书院,劝说他们安守本分,莫要让地方动荡。
小小的江西,大小书院一百余所,其就相当于一百多个发声口,只要将他们控制住了,民间的舆论会平静下来。
随后,自然是马踏山河,鄱阳湖已经种下的土地,一律被圈起,待到夏收后,不得不再动。
至于那些新近开垦,还在除草开荒的土地,田坝被毁,人员被驱逐。
涉及十三个县,百姓十余万。
可整个江西仿佛失了声,朝堂之上听不到一丝的声音,而除了那些邻湖的县,其余府县也一如既往地安静。
鄱阳湖面积因此扩充三成,被拆毁的土地不可计量。
当然,这个契机来自于鄱阳湖的枯水。
绍武七年的鄱阳湖,相较于去年,水面缩小了一半,大量的湖底露了出来,青草茂盛,甚至可以养羊了。
而根本原因则是于流向鄱阳湖的河流,五成以上断流,亦或者成了涓涓细流,数百万亩的土地遭受旱灾。
江西省上下格外的恐慌,不得不接受朝廷的谕旨,进行护湖养湖行动。
夏天来了干旱,要是再来一场洪涝,江西百姓就别想活了。
小冰河期的威力,开始展现。
实际上,在面对国的湖泊、水渠、河流治理上,朝廷分成了三种。
一种是非常重视,如长江,黄河,淮河,珠江,汉江等大江河,设立水师,
负责缉私,清剿水匪,维护堤坝安,疏通河底淤泥等事宜,规模随着地方安定而定。
直接隶属于兵部。
第二种,则设巡检司,如鄱阳湖、洞庭湖等,则负责管理渔民,清除水匪等事宜,规模都控制万人左右。
巡检司衙门受到地方总兵,巡抚的双重领导。
至于第三种,也是巡检司,则是一些小湖小河,直接受到县衙,或者府衙管理,规模都控制在百人左右。
不过鄱阳湖退耕还湖如此的安静,平静,让皇帝始料未及,颇为惊讶。
「地方太平如斯,甚至没有多少生员闯衙门,真是稀奇啊!」
朱谊汐不由得感叹道。
明末最显着的一点就是,衙门权威被削弱,代表事件就是生员闯衙门。
由于这些秀才们关系极大,往往免于受罚,以至于地方衙门威严尽失,更加助长了土地兼并的风潮。
要知道在之前的新政下,地方官,士绅,频频上书通政司,诉说,贬斥着对新政的看法,直让人头大。
然后官员们也凑热闹,总之都是一些废话,讨人厌的。
而这场涉及鄱阳湖十余县的大事,在整个朝堂之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波澜。
锦衣卫呈报,与九江府一江之隔的安庆府,也没有一点风声传出。
「这是何故呢?」
皇帝思量着,然后写了书院二字。
这些民间的书院,就像是私人大学,是一个个的舆论风暴中心。
一则消息,由此四通八达至天下。
江西省上下,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了书院,从而遏制了舆论蔓延。
「这——」忽然,朱谊汐觉得,这就是控言啊!
我终究成了自己最恨的那波人。
不过,书院的厉害,仍旧有些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本来以为是私人大学,认真一钻研,他么竟然是私人党校——」
一瞬间,朱谊汐感觉到了威胁了。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母庸置疑,能够上书院的都是有功名的,他们是预备役官员,以及未来的地方士绅。
当年东林党,就是靠着东林书院,几十年如一日的积累讲学,从而打败楚党、齐党,从而遍布朝堂。
「再次取缔书院吗?」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冒出这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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