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请陛下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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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莫并再次让萧宁和孔鸿感到意外。
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年少气盛的少年郎,若是吃了苦头,定能学乖的。
不想,莫并对天下局势皆是了然,一番话道来,将敌我双方情况都点明了。
很好啊!萧宁感叹不矣,孔鸿这一回也不再认为莫并就算是第一回上战场,便不该同萧宁要这两千兵马。
萧宁意示莫并说下去,莫并道:“陛下与殿下一直同世族对抗,对大昌不满之人,正是因为他们各自利益被损及,一直以来,他们寻不到机会对付陛下和殿下,因民心所在。如今陛下令女子可承爵承嗣,这一点,触及了他们的底线,想来,他们不会再坐以待毙。”
说到这里,莫并的视线落在萧宁的身上,“胡人进犯,如今他们不敢多言,可若是战事不宁,或是我军不敌于胡人,接下来”
不是他有意说不好听的话吓唬人,而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正视。
这一切,莫并相信萧宁他们定然心中有数的,不说出来,不过是因为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们已经在一步一步的完成。
“这一仗,我们得赢。”莫并还是之前的那句话,这一仗,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打赢!也只有打赢了,这才能保卫这个家国,叫大昌立于不败之地。
“你说得都对。我们都懂的道理,如何打赢这一仗才是根本。”萧宁是断然不可能认命的,输了一时,往后她照样会赢!
只要她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她就永远都不可能认输。
纵然败一回,萧宁从哪里败了,就从哪里站起来。
“我一定会打赢这一仗,这既是天下百姓所愿,也是陛下和公主所愿。”莫并扬声地告诉萧宁,郑重地朝萧宁作一揖。
小小年纪,尽说的狂妄之言,萧宁并不以为然,反而提醒地道:“好,我等你凯旋归来。”
莫并从小就尽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纵然是父母兄弟,总也劝着他务实一些,莫想得太多,反而最后把自己逼得太紧。
说着为他好的话,却从来都不相信他,不认为他确实有那个能力,做成他想做的事。
萧宁,或许两人也算是有着半个同样的经历吧。
想想萧宁是几岁上的战场?那样的年纪,就算是自家人,又有谁能相信她确实可以做到。
最后萧宁用事实证明给所有人看,她并不是只喊一句空话。
在她的这里,没有她因为年纪小而办不成的事,谁也不能因为她的年纪而轻视她。
莫并要的也正是如此。
他的理想,他就要证明给天下人看!他并不是一个只会说空话的人,他会做到的,只要有人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现在,萧宁给他机会了!
莫并并不想辜负这一份信任,他一定要打赢这一仗!
“既然有此心,明日且随我一道出征。”孔鸿之前还有些担心,这会儿倒是觉得人很是不错,倒是可以教导一二,最好吧,这是一个比他的一张嘴还要厉害,有真本事的人!
若他当真能荡平西胡、东胡,那是天下之幸。
孔鸿愿意把人带在身边,务必把人教好了!这将来也是萧宁的助力。
莫家,就算消失多年,能够再一次出现,这一个为出嫁之女做下的事也要担起责任的家族,教出来的儿孙,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多谢左仆射。”终于不仅得到萧宁的支持,还有一个孔鸿,可把莫并乐坏了,高兴地就要冲过来了,孔鸿指着他道:“你初上战场,不可胡来。”
“一定一定!”莫并连连保证,后来孔鸿也就明白一个道理了,和萧宁有几分相似的人,行事方面,也会有一些相似的。比如这应得再好,事到临头,他们总有那许多的借口,不得不为之。
豫州战事眼看一触即发,萧谌命大军开拔,萧宁亲送将士们。
孔鸿一身铠甲,跟着萧宁来的人,看到这与素日温文儒雅截然不同的孔鸿,眼睛都亮了。
比起他们关注孔鸿威风的打扮,孔鸿扫过四周叮嘱萧宁一句,“凡事多小心,切不可于此时落人口舌。”
出征在即,孔鸿关心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萧宁,谁让萧宁这回是真成了众矢之的,若是不谨慎小心些,怕是不知有多少人趁机捅她一刀子。
“三军粮食,军械,阿舅也要小心些。”萧宁颔首应下,也不忘让某位舅舅别只想着她的事。想想出征在外,既然谁都知道这场战关系重大,也就意味着未必不会有人丧心病狂的让大昌败。
萧宁会尽所能的盯着她的管辖之内,但这军营里头,未必不会有人能动手脚。孔鸿在外,防的不仅仅是敌人,更有可能是身边人。
“殿下放心。”孔鸿自请出征,这是自大昌建朝,他第一次出征,岂有不打好这一仗的道理。
“待臣归来,望殿下早日定下婚事。”孔鸿还有另一件挂心的事。
“那可不成,我选的人,也须得阿舅过目,以为可为我夫才是。”萧宁眼中含笑,尽是对孔鸿的信任。
孔鸿听着一笑,心情变好,但也同时考虑一个问题,“女子若有夫,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也是纲常。若是一改再改,总是不妥的。你以为呢?”
萧宁马上明了孔鸿话中之意,不过是担心萧宁要是真选了丈夫,将来萧宁登于帝位,女帝之夫,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寻了一个枷琐,把自己扣死?
可是,不以为夫,无媒而苟合,这也是不妥。
是的,要说孔鸿他们最真实的想法是:萧宁得有后。有了孩子,证明萧氏后继有人,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也能让人心定下,不再让他们觉得,跟着萧家看不到希望。
孔鸿一闪而过一个念头,留子去父?
同一时间,孔鸿的目光也落在萧宁的身上,萧宁不会看不透这一点,也乐意有那么一个人居于她之上,时时刻刻叫人可以将她取而代之。
“阿舅,真到那一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现在你确定是合适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军即将开拔,萧宁也想不到孔鸿在这个时候竟然想起她若有夫这事。
显然孔鸿也想到了纲常,父纲夫纲,这就是强加在女子身上,永远也去不掉的枷锁。
萧宁若是走了这一步,有了夫,往后这君纲,夫纲,孰重孰轻?
本就有一群想挑事的人,就算现在那一位没有野心,谁又敢保证,将来这一位还能保持初心,同样没有野心?
赌人性之善?孔鸿更相信人性之恶。
萧宁,究竟是想到了或是没有想到?
一瞬间,孔鸿拿不准,偏如萧宁所言,他们还真不能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问题。
“那你就自己想好了,若是将来要定下此事,必不能落人口实。”孔鸿也是担心,一再的叮嘱萧宁,千万千万不要小瞧了任何人,更不能叫人拿住了把柄。
萧宁颔首,“一定一定,祝阿舅旗开得胜。”
“与众将士说。”孔鸿面对萧宁的一句,不忘催促她同所有的将士一道喊出这话。
好吧,就是想终结这个话题而已,既然孔鸿提醒了,萧宁岂有不迎合一番的道理。
于此时,萧宁与一旁吩咐道:“取酒来。”
话音落下,惹得孔鸿一瞪,萧宁还想来个喝酒饯行?
这种场面,怎么能少得了酒?
拿了来,喝与不喝就是另一回事。
阿银取了酒来,萧宁端起那酒碗,迎向众将士,“众将士,胡人进犯我边境,意夺我城池,伤我百姓,我等能容否?”
随萧宁一番话音落下,立刻引得众人肃然,闻萧宁一问,更是朗声地回应,“不能!”
“犯我边境者,虽远必诛。你们的家人就在这边境之内,我等要不要护?”萧宁再问。战场上的人,他们所为的不仅仅是边境的百姓,更是他们自己的家人。
若胡人长驱直入,彼时的天下百姓,如何能幸免!
“护,护!”一群人想到自己的家人,岂容他们受外敌欺辱!
护之,必要护之!
萧宁道:“然也。犯我边境者,必杀之。我大昌国民,众将士必以护着。在此,我祝众将士旗开得胜,早日得胜归来。这杯酒,我等诸位大胜归来时,再与诸位痛饮,诸位以为如何?”
“好!”自然是极好的。
“萧宁,等诸位凯旋而归。大昌,托付于诸位!”萧宁郑重地朝众人作一揖。
“凯旋而归,凯旋而归!”一阵阵的声浪,似要将天都掀了!
但这何尝不是天下人所求。
“开拔!”萧宁已然振奋军心,孔鸿亦不再多言,翻身上马,立刻掉转马头,这便前往豫州去。
众将士立刻齐发,有条不紊地前行,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可是,让萧宁和萧谌都预料中,却令天下震撼的消息在孔鸿离开雍州不过两日传来。
“报,武威城失守,我豫州已连失十城,前线战士死伤惨重,百姓皆遭屠戳,豫州血流成河。”前线的节战事一再传来,且都不是好事。
“报,宁箭将军为保百姓安全撤离,以八百将士死守永和城,被西胡铁骑践踏至死!”
又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而内容听在众人的耳朵里,萧谌立刻拍案而起,“西胡,西胡,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是啊,如此杀我大昌将士!
宁箭将军,那是镇守于边境的将军,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萧宁亦是脸色铁青,十城已失,现在的西胡是在何处?
连忙查看舆图,萧宁喃语了一句,“不该啊!”
是的,不该,纵然武威城失守,西胡兵马也不该来得如此之快,长驱直入,短短时间内连失十城,似沿途守将皆无还手之力,眼下永和城竟然也失了?
“还要多久左仆射他们可抵达豫州境内?”于此时,萧谌大声地问。
“若是昼夜兼程,明日该到了。但就算到了,也只是到了小部分的兵马。”大队兵马不到,如何应付来势汹汹的西胡,这原本就是一个极难的问题。
萧宁没有作声,战报传到雍州,想是早就到孔鸿手里了,此时的孔鸿会怎么做?
“事至于此,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且等一等,等左仆射抵达豫州后如何应对。”战死的将士,已成定局,再法更改,孔鸿的大军已然赶往,不好的消息传来,他们如何应对,应该相信孔鸿才是。
明鉴心下同样着急,可是此时急是急不来的,除了等待孔鸿再传来的消息外,再无他法。
只是这一夜,谁也睡不着。
萧宁陪着萧谌,同时也让人盯着前线的消息。
偏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同萧谌提议,迁都。
豫州告急,已失数城,难免人心慌乱,那是人心。
身为朝廷官员,不思安民,竟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可曾想过在前线的将士,他们若是听闻前线告急,而他们的陛下竟然害怕,早早迁都,他们是何感想?
萧谌本就为前线战事心急如焚,恨不得御驾亲征,可是这个时候他更清楚,得有人坐镇后方。
孔鸿已然出去,他心里比谁都知道萧谌的着急,若是能有好消息传来,必然不会让萧谌久等。
有人不畏生死的赶赴前线,有人还没等兵临城下,竟然想要逃之夭夭,提醒他们迁都。
萧谌气乐了,“你可知,宁箭将军为掩护永和城的百姓撤退,率八百将士死守于永和城?”
此问落下,这消息如今已为天下人所知,在场的人谁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
“八百将士对抗西胡30万兵马所致,他们从未后退过一步。如今兵未致,尚有无数的将士赶往边境,只为守卫大昌,你我纵然帮不上忙也就罢了,竟然还说出逃之夭夭,迁都的话?你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大昌的皇帝贪生怕死,弃百姓将士于不顾,不堪之极?”
不错,萧谌从前作为将士,纵然成了皇帝,他是宁可战死沙场,也断然不可能撤退。
不战而退,自此为天下所耻笑?
他们自己贪生怕死,也想让天下间的人跟他们一样,如此也就无人会指责于他们了?
萧谌脸上尽是冷意,看着提出迁都的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陛下,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雍州和豫州告急,若是此时不退,万一”被萧谌骂了,他们却说得十分良苦用心,一番作为都是为天下着想,为萧谌这个皇帝着想。
“若有万一,朕与雍州共存亡。临阵脱逃,非朕所能为。你们如果想走,门开着,你们想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想让朕与你们一般,念自己的命,却不思朝廷令将士御敌于外,朕当让将士们知道,他们在哪儿,朕就在哪儿。朕,绝不会弃他们而逃。”
萧谌对于这么一些听不懂话的人,耐性消磨殆尽,终是没有再忍下去,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他是永远都不会逃的。
萧宁于此时亦道:“儿愿随阿爹一道,若胡人欲南下,就从孩儿的尸体上踩过去。”
前线守不住,他们在这儿,也定然是要守住的。
任何人都休想用任何理由劝说他们于此时迁都,那是要逃!
危难时可见人心,萧宁就是要让天下的人知道,大昌朝只要在一日,就会守好边境,自皇帝而始,他们都存了一颗必死的决心。
胡人若想南下,除非大昌皇帝死,否则绝无可能。
有些宣告,萧谌和萧宁都是一致的态度,必须要说出来,叫他们都知道。
谁也想不到萧谌和萧宁竟然如此不畏生死,再劝人的话,实在不好再脱口而出。
“臣愿与陛下守卫大昌,不畏生死。”有了萧宁出面回应萧谌,其他人立刻一道表态。
不错,朝廷上的臣子们都能如此一致表态,众人齐心,想必这世上也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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