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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了,杀人了!”血溅出,一个人倒在了地上,原本要往前冲的人,这一刻都被吓得不轻,连声叫唤起来。

伏虚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再不迟疑,一把将想将他捉住的衙役又一次丢了出去,赶紧地冲向身后,“嫂子!”

文弱的女子脸上都是血,在看到地倒下的人时,颤着声道:“他,他”

在她的面前,躺着一具尸体,是位青年,迎面朝天的躺下,脖子被一箭穿过,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文弱女子记得方才的一幕,这个人扬起匕首是要杀她的。

想到这一点,文弱女子的脸色阵阵发白!

“嫂子。”伏虚急得不行,见女子迟迟没有回过神,气得大骂道:“是谁,是谁放的箭?”

萧宁于此时走下来,手中着弓,冷声地问:“我放的如何?”

伏虚看着萧宁回应,起身便要冲过来,想寻人算账的,结果回头看到竟然是一个小娘子,指着妇人道:“你,你吓着我嫂子了?”

“哼,你还真是好赖不分,方才若不是殿下的箭快,你以为她还能活?”玉毫更快地解释,饶是他们都知道,闹事的人闹到在都没完,必有另外的打算,一直提防着,亦想不到最后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若不是萧宁眼明手快,这一旁的女子早被人所杀了。

文弱妇人于此时亦回过神了,连忙地道:“是,是这位救了我。”

当事人最是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亦明了这一箭射来,于她是救命之恩。

伏虚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萧宁,必要寻萧宁麻烦的态度,此时闻之,竟然跪下郑重地同萧宁行以大礼,“你救了我的嫂子,大恩大德,我永不敢忘。日后你但有吩咐,我绝无不从。”

倒是直率且知恩图报的人!

萧宁手拿着弓,闻之道:“既如此,这间事你且看着,听着,莫插手如何?”

看得出来,这一位的一身力气只怕已然为人所图,萧宁素来知道人心各异,皆有盘算,有本事的人更容易为人所谋,眼前的这一位的本事,有目共睹,需要一个冲锋者,或是震慑于人的人,再没有比伏虚更合适的人。

颜刺史都明白,想拿下这群闹事的人,第一个要捉的就是伏虚,萧宁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知,且安排起来!

萧宁坦然而道,一旁闹事的妇人连忙道:“伏虚,可不能答应。想想咱们的牛,要不是他们,咱们也不会到这儿来闹,你嫂子也不会险些出意外。”

当着萧宁的面想跟萧宁抢人,萧宁低头一笑。

欧阳齐已然动了,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已然捉住妇人站在萧宁的面前,萧宁此刻已然拉满了弓,正好对着妇人,迎面正对弓箭,惊得妇人一头的冷汗都冒出来。

“你是想说意外是我所为?若如此,我只要袖手旁观足以,再不然,我能射杀那人,就杀不得你们?”应着萧宁的话音落下,一直没有动手的黑衣玄甲在这个时候全都齐齐地亮出弓箭,动作齐整,无一丝迟疑,只需萧宁一声令下,万箭便能齐发。

“殿下。”颜刺史事情没有办好,此刻萧宁的表现,他看着何尝不是打从心里害怕。

再怕那也不敢多言,只能是轻声地提醒萧宁,凡事不宜太过,要是把事情闹大,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使朝廷威严受到质疑,也会让萧宁受到质疑。

“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动,更不许顾左右言他,问你们什么,你们便答什么。”萧宁扫过颜刺史一眼,明了颜刺史最担心的究竟是什么,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萧宁所需要做的是,如何问出这群人闹事之缘故。尤其是这尖酸的女人。

尖酸女人被欧阳齐扣住脖子,便凡她敢乱动,下一刻就该拧断她的脖子。

“你,你们杀了我的牛,竟然还想杀我们?”尖酸女人倒是真不安分,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挑拨离间。

萧宁嗤笑一声,“若想取你们的性命,早在一开始你们闹事的时候就能取,用不着等到现在。你一早闹到现在,这意图杀人的人,与你也是一伙的吧?”

“你胡说。”一听萧宁质问,妇人矢口否认,断没有这样的事。

“真真假假,细细一查便知。方才刺史问过了,你们如何得知你们的牛在驿站内,她道来只是听说,再观驿站内情况,是以断定。眼下,你们之中谁能解释解释?”萧宁收回弓箭,黑衣玄甲亦随之。

这样无须语言,只需要萧宁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可见萧宁在这支军队中的威严,将士对萧宁的无限服从。

萧宁有问,那叫伏虚扶起来的文弱女子开口道:“其实我们都只是听说,原本也只是想来驿站讨一个说法。闻镇国公主怜惜百姓,我们也想,殿下应该不会同几头牛计较。”

“可惜我们想错了,一个公主竟然跟几个畜生计较,传扬出去真是丢尽了脸。”尖酸女子人长得不怎么样,说出口的话亦是难听。

萧宁对这明摆着是激将的话压根不当一回事,“且细细说说。你们有几头牛?为何牛不见了?又怎么知道牛冲入了驿站?是她同你们说的?”

问的自然不是尖酸女子,而是一旁的文弱女子。

牛是畜生不假,人跟畜生计较,确实亦是掉份,不过也有这样的一句话,牛是百姓的命根子,百姓为了命根子同人吵同人闹,都不为过。

萧宁并无责备之意,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文弱女子道:“三头,我们家两头,她家一头。昨日我将牛借予叶娘。她便是叶娘。原说好今日归还的,一早她却上门说牛昨夜不见了,寻了一夜都没有寻回来,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赶来告诉我们。不过,她知道牛哪里去了,一定能寻回牛,我们便叫她引到这儿了。”

大概的经过,文弱女子想起亦是莫名得很。

“后来听旁边的人喊,昨夜驿站闹的动静甚大,三头牛冲入了驿站,将这围栏都撞坏了。三头牛撞了几回后,就没了动静,想是死了。”文弱女子细细想着那些听过的话,一句一句,记得尤其清楚。

萧宁颔首,意示她说下去,文弱女子道:“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牛也是一样,眼前的情况我们都看得见,但不见血迹,亦不见尸体,总不能听人几句话就信了。但我们也想弄个清楚,我们的牛昨夜是不是到这儿来了。”

话说到这儿,抬起头看向萧宁,他们在闹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话都没得到。

黑衣玄甲没有萧宁的命令,断然不会对外透露半个不该说的字。

也正是因为闹不出来,不管他们怎么来问,就是没有结果,这把尖酸妇人气得一哭二闹三上吊,恨不得冲进去找个愿意说话的人出面,给他们一个解释。

但,他们在门口闹,黑衣玄甲不管,他们想冲进去,断无可能。

任是他们再怎么闹腾,最终都只能是败退。

到现在为止,其实他们都没有问清楚了,牛是不是在驿站内,想知道牛的生死亦不曾。

“确实在此。”萧宁认得那叫一个干脆。

尖酸女子立刻道:“你们听,我就说牛肯定在他们这儿,闹了半天也不愿意把牛交出来给我们,肯定是他们杀了!”

说到这儿,尖酸女子的脸上尽是恨意,萧宁笑了笑,“不见就是死了吗?”

尖酸女子本是欢喜于萧宁终于承认牛在此处,他们在此闹腾半日,不闻一声牛叫,牛是有那么安静的吗?

其中必然有事,且看着,他们敢不敢把尸体藏起来。

结果萧宁说的什么?

不见是死了吗?牛没死吗?

“我们的牛没事?”文弱女子关注的重点在牛。

“无事。”萧宁很肯定地告诉人,尖酸女子的脸却变了,萧宁明知故问,“牛没事你倒是不开心?”

尖酸女子立刻正色道:“我当然开心,很开心!”

配合她的脸色听来,话没有多少说服力。

萧宁吩咐道:“让太医将药给牛服下,把牛牵来,还给他们。至于你,蓄意聚众闹事,颜刺史,此事交由你来查查。”

总的来说,就颜刺史方才的作为,除了没有人帮忙这一点,衙役无能了些,倒不算有错。投石问路的人,总是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表现才是最好!

颜刺史目光扫过萧宁,连忙应道:“唯。”

欧阳齐即将人给他丢了过去,尖酸女子急忙地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来找我的牛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捉我?放开我!”

叫嚷挣扎不休,完全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萧宁轻声地道:“说来我还从未见过不怕官府衙役的农妇。”

随这一句话落下,尖酸女子的动作一僵,颜刺史眯起眼睛盯着尖酸女子打量,确实如此。

同样也让颜刺史注意到,萧宁还真是观察入微!

萧宁朝一旁的伏虚道:“你有一身的好力气,可愿入军中?”

不错,萧宁看到伏虚这一身的力气,确实心动了,不曾真正练过都能有这等好力气,若是将来多加锻炼,这可是一员猛将!

伏虚扫过萧宁一眼,“你对嫂嫂有救命之恩,我说过必唯命是从。但是,我兄长便是死于军中,如今家里只剩我与嫂嫂和两个小侄儿,我若是参军去,何人照顾他们。”

“于萧家的军中,你活着有属于你的月钱,若将来你为大昌战死沙场,你的家人由朝廷奉养。”萧宁并不介意趁此机会让荆州百姓知道,他们萧家的军队和旁人是不同的。

或许对于别人而言,军队于他们意味着与家人生离死别,终此一生都无法奉养于父母膝下,更不能养家糊口;萧家的军队则不然,活着他们有月钱,若将来有一日发生不幸,朝廷也会为他们奉养家人。

萧宁一直推广,也一直落实到位,看她身边的黑衣玄甲们,他们便是无后顾之忧的追随在萧宁的身边,愿意为萧宁出生入死之人。

“月钱有多少?”伏虚一听倒是来了兴趣,家中难处他比谁都要清楚,也明了若想让嫂嫂和侄儿们过上好日子,他得努力一把。

“得看你在军中的位置,除了月钱外,还会有赏,立功当赏,若杀敌无数,官升了,钱也会重赏。”萧宁想了想报了一个数目,“普通将士三两,朝中将军三十两。”

这当众报出的数目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引得众人却是倒抽一口凉气。

“况且,你若想想你的侄儿将来有出息,须供他读书识字,以你留在家中,种田耕地,何其难。”萧宁不过是告诉他这么一个事实,好让对方心里能有准备,切不可将希望寄托于种田能让人过上好日子。

伏虚立刻道:“我愿从军。”

萧宁原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的,这才刚说到哪儿跟哪儿呢。

不过终于是把人说动了,萧宁心中自是欢喜的,“好!”

有这样一个力大无穷的人,若加以训练,将来不知要长成何等模样!

萧宁显得甚为期待。欧阳齐也就明白了,萧宁不让颜刺史完全接手此事,更是亲自动手救人,就是看中了伏虚的一身力气,要收为己用。

“殿下,这些百姓臣一并带回衙内审讯。”颜刺史不知是懂了或是不懂,反正案子他总是要审的,人,可不仅仅是眼前这一位而已,他得把其他人一并带回去。

“我只要事情水落石出,怎么查,要问什么人,由你决定。”萧宁得了一员将来的猛将,心情那是极好,亦不在意何时能查得出,到驿站连着扰她清梦的人何时才能捉到。

颜刺史看得出来萧宁的心情不错,同样不敢怠慢,领着人一道离去,不敢再有半分怠慢。

“哞!”这时候,三头牛叫人牵着出来,好让人看个清楚,萧宁并不曾骗人,牛确实完好无损。

“多谢公主。”文弱女人看到自家两头牛,喜上眉梢,她也算是不叫颜刺史带走的人,连地上的尸体都被带了去,颜刺史做事不可谓不仔细。

“我要是真同了畜生计较,怕是这天下人都要笑话我。”让牛冲进来的人能是怀了什么好心思吗?

压根就是想激怒萧宁,想看看萧宁不跟人计较,会不会跟畜生计较。

几头牛,于百姓而言那是命,对一些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有钱有势的人,要什么就有什么,最是不稀罕几个畜生。

萧宁想到这群人闹归闹,最后还把百姓扯上来,刚好起来的心情,这会儿又不好了!

“这叶娘,你们对她所知多少?”既然心情不好,案子由颜刺史查查,眼前的这两位,他们能把牛借给那尖酸女子叶娘,想是对叶娘亦有所了解。

伏虚不说话,文弱女子轻声道:“她是一年多前搬到我们村的,就她一个妇道人家,说是战乱一起,一家人都惨死,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见我们村里的人和善,就在我们村住下了。”

得,战事一起,天下百姓皆各奔之,想仔细查查他们的底细,岂容易。

“嫂嫂,叶娘是跟曹三和曹四哥一道进的村。”伏虚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曹三和曹四,这一个曹姓,立刻让萧宁想到了曹家的兄弟两人。

一眼扫过玉毫,玉毫马上懂了,无声无息地退去。

“这一年多来,她在村中为人如何?”萧宁只当是跟人话家长,且听听文弱女子对人所知几何。

“人很是热情。”文弱女子显然并不擅长说人的不是,想到都是人的长处。

萧宁的视线落在伏虚的身上,伏虚倒是乖觉的道:“她总说别人的不是。”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文弱女子道:“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话,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们如今不过也是话些家常,只管如实说,并不避讳。”萧宁想让人说出她想知道的事,叫人放下防备尤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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