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萧谌护萧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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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萧谌道:“把送信的人叫进来。”
一群人被萧谌突然开口相怼,尚未完全消化,结果忽然来了人,看起来好像是要救他们于危难之中。萧谌的怒火转移了?
虽然转移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妨碍本来应该被怼的人,安心呆着看戏。
虽然不明白萧谌为什么突然下令,要见送信的人,一旁的内侍还是听令的,赶紧去把人请进来。
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士,看他身上的着装应该是副将。
不错,来者正是宁箭的副将,刘副将。
“拜见陛下。”刘副将显得有些激动,毕竟这朝堂他还是第一回迈入。
正坐在上方的萧谌身着皇帝冕服,头戴十二,威严无比。副将很想看看变成皇帝的萧谌,是不是还如同当年一般,终究没有那份勇气抬起头。
“这份血书是怎么回事?”萧谌受了礼,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了。
“豫州内听闻公主被参,众将士皆惊心不矣,实在不解,为何公主安定边境,为百姓驱逐胡人,最后竟然成了过错。
“自然也不尽反思,这么多年以来,我等守卫在边境,是不是在朝中重臣眼中,同样也是错。”
刘副将长得一张憨厚的脸,可这脱口而出的话,哪里有丁点的憨厚。
至少在朝的诸位丞相,都不由自主的瞄了这位刘副将一眼,同时也在思量刘副将说的这些话。
这样的话究竟是刘副将发自肺腑之言,还是有人早已授意?
“你们是不相信朕?”然而丞相们还来不及弄清楚,刘副将一番话是不是受人授意,萧谌的质问再次让他们愣住了。
皇帝这问话有些不对呀,怎么听起来像是不满豫州的将士,竟然相信萧宁而不相信他?
这肯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一群人不断的自我安慰,更是要否定萧谌方才给他们的感觉。
“在你们的心中,朕的公主比朕更让你们信服?”可是萧谌下一句话,将他们所有的自我安慰全都击碎,让他们清清楚楚的明白,萧谌的确想跟萧宁一比高下。
刘副将同样也傻了眼,这时候是争谁比谁,更让将士信服的时候吗?
“朕的问题就那么难以回答?”刘副将内心在抓狂,偏偏某位皇帝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非要刘副将给个答案不可。
“在末将的心中,陛下是君,公主亦是君。”刘副将的额头滴落了一滴汗,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说出一句两不得罪的话,争取把这事儿掀过
“若朕让你们只能二择其一呢?”抓狂的不仅仅是刘副将,还有在场的所有人,可萧谌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
二择其一什么的,一个皇帝你要这么跟臣子说话吗?
“陛下。”孔鸿在这个时候出列唤了一声,萧谌盯紧孔鸿道:“旁人也就罢了,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你该知道,战场之上容不得两位主将。”
“陛下许公主可随意调遣天下兵马,正是告诉天下人,公主所作所为,皆是代表陛下。公主之令便是陛下之令,众将不过奉命行事。”孔鸿沉着的应对,提醒萧谌别闹,希望萧谌能够恢复理智,尤其莫在这个时候鸡蛋里挑石头。
“左仆射所言甚是。”一听孔鸿开口,旁边的人被萧谌突然这一出惊的不轻,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听到孔鸿张口,连忙附和。
原以为孔鸿的劝解萧谌肯定能听进去,不像萧谌却冷哼一声,“果真有了朕的诏令,朕的公主就能代表了朕?”
此言落下,有人反应过来,可有的人却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中的陷阱。
“陛下诏令,是将权责交于可信赖之人,自然能够代表陛下。倘若陛下的诏令无此功效,那天下官吏,他们难道都是各为己谋,非是为大昌,非为天下百姓?”孔鸿以问代答,无非想要以此说服萧谌。萧谌抿紧唇,一时间竟不说话。他不说话,让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以为他是不认同孔鸿的说法,都显得有些着急的出列。
“左仆射言之有理,陛下诏令,自然能够代表陛下。”这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很多人其实不明白为何会突然争执起。
“朕一直以为,众卿是不认同这一点的。”萧谌一直没有做声,等到朝堂之上,近半的人都连连附和孔鸿的话,萧谌才出声。
不说话的人,那是早就知道,唱了半天的戏,敢情萧谌早就已经等着这些人。
可是就算萧谌如此说来,依然还有人傻乎乎的道:“陛下诏令,我等皆当奉行。”
萧谌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挺满意,“令行禁止,本是理所当然,众卿都认可?”
然而萧谌非要有此一问,问的人一脸莫名,却又不得不顺从萧谌的问话而回答,这可是关系着将来他们如何行事。
“如此说来,我儿统领天下兵马,奉朕之诏令守卫大昌,发兵前往豫州,大败西胡大军,何过之有?”萧谌终于等到他们脱口而出这句话,立刻抓住话柄,毫不犹豫的质问。
一个两个未免也太无底线,两面三刀。给他们的诏令,他们奉行理所当然;给萧宁的诏令,萧宁做了反而有错。
姚圣自打孔鸿开口,他就缄默不言。
这时候抬头扫过,在场那群人如同吃了黄连那样的表情,眼中流露出了笑意,一群人本事不大,心眼不小,偏偏就不想想,他们动心眼的对象,难道就是好欺负的?
早在之前看到这群人,因萧宁调兵豫州,对抗西胡兵马便上折道萧宁的不是,姚圣就想啊,这群人莫不是脑门都被挤过,怎么如此蠢?
别说萧宁手执萧谌可以随意调令天下兵马的诏令。就算没有,萧宁本就是掌军之人,又是公主,想要调动兵马,助豫州一臂之力,大败西胡兵马,解兵困之围。这等立下大功之事,理当嘉奖,何时成了过错了?
姚圣都不想理会这些上书的人,萧谌也是同样的意思,所有折子留中不发。
结果,萧谌不想跟这群蠢货计较,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
一看参萧宁一个过错,萧谌不当回事。那行!知晓萧宁竟然私自放走西胡汗王,如此大事,稍微再运作运作,简直可以定罪。
姚圣依然想鄙视人!
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凭一个结果就想拿捏住萧宁?这群人,真把自己当回事。
可惜萧宁自打回到雍州以来,姚圣就没机会见过萧宁一回。是以尚未清楚,这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不过无论是何缘故,有一点是很清楚。萧谌站萧宁!
姚圣一直耐心地等着,萧谌这一回发怒,断然不会轻易收手。
被怼得接不上话的人,尤其在他们落了话柄在萧谌手上的情况下,此刻都低下了头。
某位刘副将刚开始被萧谌问得都想骂娘了,结果风头一转,好吧,这回对象不再是他,换成了别人;看着从前在他们武将面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昂,威风八面的人,此刻低下头连吭都不吭一声,他觉得这一回来雍州,太值了!
回去要是跟他们宁将军说,陛下如此怼得人哑口无言,肯定叫宁箭羡慕不矣,大呼错失良机。
想到这里,刘副将昂头挺胸,越发显得高兴了。
“怎么,上书参我儿时,你们口若悬河,如今朕问起你们之过了,都不吱声了?”萧谌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怒,怼完了人,看人不作声了,这事依然没完,继续等着他们给个说法。
“臣,臣”被萧谌再点了一通名,大有他们不想也必须得说的样儿,那只能吱吱唔唔着,认错是不可能认了的,努力地糊弄过去可以是吧。
他们聪明,莫不是把萧谌当成了傻子?由着他们随便糊弄?
“想糊弄?以为吱吱唔唔半天不作声,此事便就此掀过,朕不会就这点小事与你们计较?”萧谌好不容易等到现在,终于等着他们露出一张张丑陋的嘴脸,也拿住了他们的话柄,断然不能就此罢手。
“你们以为,这算是一件小事?无凭无据,只凭你们以为的对错,随意评判朝中重臣。无视朕的诏令,无视天下律法?你们,是想成为这天下的主宰,要这天下由你们说了算是吧?”萧谌非要将他们的险恶用心戳穿,好叫他们知道,他们想在他面前装着瞒着,痴人说梦。
“陛下,臣等不敢!”纵然当真有这份心,亦不能宣之于口。
萧谌眯起眼睛盯着他们,“不敢,不是没有。看来你们想当的不是朕的臣子,大昌朝的臣子,而是天下唯我独尊。
“你们,容不下朕坐在这个龙椅上,想把朕拉下来,扶上你们认为可以随意控制的皇帝是吗?”
“陛下,臣绝无此心,请陛下明查。”后背渗出了汗,一群人惊得再也站不住地跪下,这回是真腿软了。若是真让萧谌认定他们有如此野心,往后,岂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朕难道不是在查吗?方才是谁说的,朕之诏令当令行禁止。那么又是谁参朕的公主,兵出豫州是错?”萧谌死死地捉住人的话柄,非让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可,一群人再度心塞。
话柄在萧谌手上,捉个正着,满朝多少人听见了,由不得他们矢口否认。
萧谌这不依不饶的态度,也不能说萧谌有错,谁让他们做事不谨慎,以为萧谌和萧宁闹翻了?
谁也没有想到,萧谌把萧宁罚至太庙,到现在为止,并无让萧宁回来之意;再加上萧谌之前的表现,完全就是对萧宁不满的样儿;以至于他们觉得,萧宁立下赫赫战功,不仅仅是他们心生忌惮,便是萧谌,也觉得萧宁权利太大。
正好,他们出手,落在萧谌眼里,这就是一个可以打击萧宁的机会。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国之重柱,若受虫害,必将腐蚀而烂。
将心比心,他们从来不相信,萧谌能够忍受得了,这天下人只知萧宁而不知他这个皇帝。
一日两日尚且能忍,三日四日,当萧宁的威严竟然在他之上时,萧谌依然可忍。
萧谌让萧宁跪在太庙内时,他们以为这是一个极好的信息,证明萧谌打从心里也开始忌惮萧宁,准备在这天下即将一统之前,削减萧宁的威信。
欣喜若狂的众人,以为得到了绝佳的也机会,迫不及待的火上浇油,打算一鼓作气把萧宁扯下。
万万没想到,萧谌既然突然翻脸。
“怎么又不说话了?你们一向不是挺能说。”萧谌面对一群人装哑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
明白中了萧谌的计,不小心入了萧谌彀中的人,追悔莫及,懊恼万分。
“说!”萧谌突然拍案而起,如此盛怒不加掩饰的样子,叫那跪下还想混过去的人,心下大惊。这一回,再也不敢思量着混过就是了!
“陛下,臣等知罪,臣等知罪。”莫可奈何之下,他们若是再不肯认下过错,还想继续乱来,萧谌一定会让他们知道,知错而不认是何等下场。
不过显然,萧谌纵然为帝以来,第一次大发雷霆,威严甚重,总算镇住了这群其心不正之人。
“着,罚俸一年,降两级,每日抄录一遍各部政令,什么时候清楚各部政令,知何言当说,何不当说,再停止抄录。
“此事由御史大夫督办,朕会不定时抽查,若是让朕查出你等敢欺上瞒下,必严惩不怠。”
萧谌既要罚,必是要重罚的,谁敢挑拨离间,让他一直不快活,乱这天下,他便让他们一世都休想安宁。
“陛下,臣等有错,陛下责罚于臣,臣领命。然公主私自放走西胡汗王一事,陛下,多年边境不宁,好不容易生擒西胡汗王,当以杀之,以震慑胡人才是。”
罚,看起来是跑不掉了,萧谌和萧宁是一伙的不假,可是萧宁这个事难道就一点都没有错?
萧谌对于这不知死活,非要给萧宁定个罪的人,只是一声冷哼。
“刘副将,朕方才问你的问题,你并未回答。”刘副将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就喜欢看萧谌怼人怼得他们无话可说,吃瘪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儿。结果突然被萧谌点名,抬起了头。
“陛下,请陛下不可偏袒,当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一看萧谌想转移话题,那是绝不许!
萧谌走了下来,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只是听着萧谌的脚步声,有人的心提了起来,怎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事情该一桩一桩的来,你们的责罚朕是给了,但你们挑起的事,并未完全解决。”萧谌已经站在了开口的人面前,这一位四十来岁,跪地不起的人,看着萧谌的鞋面,稳稳当当,如同萧谌的声音。
“刘副将。”萧谌又唤了一声,刘副将早反应过来了,只是有人帮他转移注意力,他自是求之不得。
结果萧谌根本不给他机会,再一次唤一声,刘副将自然没有把萧谌方才的问题忘掉,但那样的问题,不是要人命吗?
“陛下和公主,为何要末将等只能择其一,若是非要选,不如陛下将末将等全都分成两半。
“陛下若与公主相争,非让末将等择其一,是要让边境不宁,天下大乱,请陛下三思。”
刘副将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将这一番老实话说出口,单膝跪下,朝萧谌亦是抱拳,恳请着萧谌,万万不可生出此心。
萧谌很是满意,想不到一个小将竟然会让他有意外的收获。
“听见了?”萧谌此刻问落下,望向面前的人,人都蹲下了。
本来因为萧谌站在跟前,压力已然极大的人,再听到萧谌一问,汗淋如雨,更是追悔莫及,他怎么就当这出头的人呢?
“臣听见了。”无奈之下,唯有老实地同萧谌回答,他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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