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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脸上已没有丝毫动容,只觉得这些年自己实在是,瞎了眼扶持了一个白眼狼。
她私吞铺子还可原谅,不可原谅的是,她竟然什么都瞒着她,将大把大把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半文都没有带自己分享过。
枉她平日里还装什么孝顺,全都是虚情假意!
“湘儿——”
孟祥倒比老太太多了几份真情,见蒋姨娘如此狼狈如此可怜的就要被拖了下去,他眼圈一下子红了,站起身来想要阻止,忽然听到老太太冷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拖下去!”
孟祥拭了一把眼角的泪,又无力的跌坐回去。
“老爷,饶了妾身吧,饶了妾身吧,妾身知道错了,老爷,你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啊——”
知道老太太是个面冷心硬之人,再求也没有用,蒋姨娘孤注一掷的将所有的希望全都投入到孟祥身上。
见他双目含泪,无力的坐在那里,她的心突然灰了,可是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啦!
直到蒋姨娘被人拖出去之后,她凄厉的声音还回荡在屋里,就连孟九思的心里也生了一丝不忍。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蒋姨娘贪墨了这么多钱财,她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
老太太已疲倦到了极处,无力的摆摆手“都散了吧!”
一时间,众人都退下了。
崔妈妈朝着蒋姨娘被拖走了方向“呸”的一声啐了一口,恶狠狠的从牙齿缝里咬出一个字“该!”
说完,她又皱起了眉头,心事重重的往方园走去。
此时,龚氏正得意满满,志在必得的躺在方园等消息,因为受了伤,孟婉芳也不知怎么回事,抛下她对龚氏的失望和怨恨,急急跑来探望龚氏。
龚氏确实受了伤,脸上还有蒋姨娘的指甲抓痕,当时她没有想到蒋姨娘会那么快得了消息追过来,情急之下,与她起了争执。
当然,主要是恨,长久以来累积的恨,恨这个狐狸精夺走了夫君的爱,恨这个狐狸精夺走了她的管家大权,恨这个狐狸精只是一个低贱的妾室却踩到她的头顶拉屎拉尿
只恨不得能将剥皮拆骨。
本来依她的本事,绝不会落于下风,幸亏崔妈妈在旁提醒,她顺势往后一仰,施了一点苦肉计,就大功告成了。
爽啊,实在是爽!
她终于得以扬眉吐气了。
一见孟婉芳来,就再崩不住兴奋一股脑的告诉了她。
孟婉芳不想这趟她娘出去就办了一件大事回来,她也跟着高兴,再加上龚氏一时高兴,什么都好说,好言好语安慰了她一番不说,还许诺了她好些事。
比如,夺回管家权之后,头一件事就是先给孟婉芳买几件贵重又漂亮的首饰,再做几身漂亮的衣服,还要让孟婉芳跟着一起学管家之类的话。
娘儿两个正兴抖抖的憧憬着,计划着未来,崔妈妈就颓丧着脸色带来一个惊人噩耗,忽如一盆数九寒冬的冰水浇下,将娘儿两个浇了个透心凉。
龚氏忙活了这么久,脸上还挂了彩,后脑勺也撞出了血,结果却是白忙活一场。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一下无法接受,再加上她本就不是隐忍的性子,实在没了办法才过了这么多天憋屈无比的日子,早就快隐忍到了极点。
一下子再无法控制得住自己,疯狂的摇头崔妈妈的肩膀,几乎目眦欲裂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管家权怎么可能被思丫头夺走了,怎么可能?”
崔妈妈被她摇的头晕眼花,差点站不住,哭丧着脸战战兢兢道“太太,事实就是如此,咱们忙了一场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裳!”
龚氏听了,心里燃烧的那最后一丝丝希望的小火星也被残忍的浇灭了,脸色顿时灰败如土,一下子跌回到榻上,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她被打击成这样,孟婉芳就更别提了,她心里既怨恨龚氏的愚蠢和无能,又恨孟九思的狡猾和奸诈!
这贱人都已经有大伯给她撑腰了,她在府里几乎可以横着走,她为什么还要夺走本属于她和娘的管家权。
这也就罢了,她还夺走了老太太对她的宠爱。
她好恨啦!恨不得将孟九思生吞活剥了,恨不得将大房所有的人都生吞活剥了。
可是如果没有大伯,那她还能成为侯府的嫡出姑娘吗?
谁不知道这满门荣耀都是大伯带来的。
恨极的同时,她心里又生出恐惧来,她已经将孟九思得罪狠了,也将孟婉仪得罪狠了,甚至连那个傻子孟怀璋都讨厌她,如果这个时候孟九思再来针对她,她会不会突然之间一无所有?
她为什么不是大伯的女儿,大伯可是赫赫扬扬的大英雄,而她的爹呢?
她爹就是个十足的草包。
她真是太不服了!这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什么好的都给了孟九思,就连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太过份了!
她狠狠的咬住了牙齿。
从墨堂斋回来之后,孟九思已汗湿重衫,她不敢稍有耽搁,连晚饭也来不及吃,直接就带人封了帐房,待忙完一切回到陶怡阁已过了戌时。
忙了一天,她又累又疲倦,身体粘腻腻的很是难受,一回到陶怡阁绿桑和青娥便打来了热水。
陶怡阁的浴房和卧室相连,中间用一块宽大的金漆彩绘花鸟三扇屏风隔开。
孟九思半闭着双眼靠在浴桶边上,热气氤氲,蒸的她雪白脸蛋泛起压倒这世间一切花色的红云,和脸一般雪白的肌肤光滑如绵缎,在柔柔烛火的照耀下泛着像是玉一样莹润的光泽。
满头乌发全部散落下来,飘在水面上,蜿蜒在她雪般的肌上,黑与白的强烈的对比,别样的魅惑人心。
浴房内燃着上好的宁神香,混着玫瑰花胰子被热气蒸腾出来的味道,萦入鼻端,无端的令人安静的想要入睡,再加上有绿桑在身后为她按揉的头皮,她更加舒服的昏昏欲睡。
“姑娘”
忽然,绿桑轻轻唤了她一声。
孟九思闭着眼,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绿桑见她还醒着,想了想道“你可听闻最近府里有什么谣言传了出来?”
孟九思摇摇头“并未,怎么,又传出什么话来了?”
绿桑有些难以启齿,咬了咬牙道“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她们竟然说铁妞”
孟九思猛地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转头望着绿桑“铁妞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嚼她和大哥的舌根了。”
绿桑摇摇头,有些义愤填膺道“若是说铁妞和大少爷还好些,也不知是哪个烂了舌头的满嘴胡浸,说铁妞和将军”
说着,气忿忿的俯到她耳畔低语了几语。
这怎么可能,铁妞那么可爱?但凡接近过她的人除了大少爷,谁不喜欢她。
她也喜欢她喜欢的很,不仅喜欢,还佩服的五体投地,今日打了一个打胜仗回来,本来满心高兴,结果刚刚竟然听到几个丫头婆子在那里嚼将军和铁妞的舌根。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将此事禀报给姑娘,省得将军和铁妞的名声被这帮人损毁了。
孟九思听得脸上也浮起愤怒之色,这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见爹爹对铁妞宠爱了一些,便生出这等嫉忿污浊之心,看来这府里的舌头也该理一理了。
她想了想,在绿桑耳边吩咐了几句,绿桑道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孟九思再次阖上双眼,这一次却清醒的睡不着了,不管是谁,只要揪出来那个人乱传谣言的人,她绝不轻易放过,爹爹的清誉不容人损毁,铁妞的名节也不容人损毁。
一个人思忖了片刻,忽然听到屋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又传来一阵打斗声,声音虽不算高,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她赶紧拿过宽大的浴巾包裹住身体,又顺手从屏风上拿过衣服来要穿,忽然屋顶的打斗声停止了,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静悄悄的。
她简单的收拾一下,静静的坐在妆台前,手托着腮帮子,脸对着铜镜,眼睛却盯着某个虚无的焦点发呆。
“怎么回事,难道刚刚出现幻听了?”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忽然,屋内响起一个男子的轻笑声,因为这声音很熟悉,她倒没有恐惧之感,只是惊了一下,同时脸上浮起一丝薄怒盯向他。
看到他抄着两手,姿态闲散的从黑暗里朝着她走来,脸上还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她脸上顿时浮起一丝薄怒。
“薛朝,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说完,腾的一下,不知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臊,她的脸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瞬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在幽幽烛光的照耀下,益发丽的惊人。
看着这样的她,薛朝一瞬间有些失神,一双清冷的眸光似敛了万千星光,闪动着流光溢彩,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她,一种隐隐的喜欢慢慢渗入心底,他不由的脱口说了一句“孟黛黛,你真好看!”
孟九思脸上已红云如火,手摸了一下发烫的脸,恨恨的盯着上他,磨着牙齿道“你无耻!”
若平时随意潜入她的香闺她还可以忍受,可是这次,这次在她洗澡,他会不会?
她已经无法想像了。
“我无耻?”他勾起清凉的如昙花般的唇,笑了笑“你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小狐狸。”
刚说完,他忽然“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青砖地下明晃晃的躺着一件月白色的肚兜,捡起来放到眼前一看,上面还绣着一朵并蒂莲。
孟九思一见他捡到自己刚刚不小心遗落在地的肚兜,本就通红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只感觉有一团火轰的一下将她燃烧。
她红着脸飞也似的奔过来,想要夺走他手里的肚兜,他却轻轻笑了一声,将手往上一举,她顿时扑了空。
“喂,你赶紧还我!”
她急的一边扯住他的衣袖,一边往上跳。
他一直在笑“还你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忽然定在那里,气乎乎的看着他“什么条件?”
他手依旧高举那边,想了想,道“这会子我想不起来,反正你先答应我,我就给你。”
“那你要我去死,难道我要也去”
他忽然伸过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嘴角玩味的笑意已凝固成认真的样子“孟黛黛,不许胡说!”
她一下子怔住了,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紧紧抓住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是喜,是怒,还是伤
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跌入了一汪深不可测的湖中之中,一直一直往下沉。
忽然,她反应过来,红着脸往后退了两步,一双氤氲着蒙蒙雾气的大眼睛复又染起一丝愠怒“你——”
“下次不许你这么说!”他的眼神出奇的认真,没人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心泛起涟漪阵阵,“我怎么可能会叫你去死,你放心,我让你答应的事很简单。”
孟九思看着他如此郑重的样子,忽觉得无言以对了,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说着,略略抬起头指了指,“这下你可以还我了吧。”
他弯起唇角一笑,很自然的将衣物递给了她“给你,小气鬼。”
她像夺取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一下子夺过来双手背到了身后,又换作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着他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双手抄在胸前,似笑非笑看着她“我一直都在。”
“什么,那你?”
后面的话,她实在难以为继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都同床共枕过了,有什么可避讳的。”说完,他又看了看她,有些不满道,“瞧你,头发还是湿的,虽然天热,湿头发睡觉也要是头疼的。”
孟九思余怒未消“我头疼关你屁事!”
“不仅头疼,还会长虱子,虱子可是会传染的,万一传染到我头上,我形象还要不要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按到她肩膀上将她往前一推,她急道“你推我干什么?”
“不想走,那就抱!”
话音刚落,他一下子将她打横抱起,经过木施边顺手抄起一块软白干毛巾,抱着她径直走到妆台边才将她放下来,然后很自然的帮她擦起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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