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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番话,段三郎估摸着许久没有这般意气风发过,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真像一位风烛少年!
听的楼三千热血沸腾,当即响屁连环,他也稍稍有些拉不下脸面,当即轻声一笑:“老子一个激灵,没忍住,险些蹦出了旁的玩意。”
徐秋畅怀:“青木一心,青山一趟,受益匪浅呐。”
鳖三取笑,“读书人就这点口才?”
徐秋回首轻笑,轻咳一声,遂是一手抚袍,一手负背,对云呼:“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修士,修行,修性,修心,行走天地之间,听的是世俗的故事,看的是形形色色的人。向来心是看客心,旁人的冷暖大抵相同,可感同身受的却没有几个,故而莫要长戚戚,要行的坦荡荡,哪怕旁人说此人是个狼心狗肺,那也无妨,不过紧要的时候能抬一手尽量还是抬一手。徐某人不才,望在座的三位老师傅,今后依旧能与徐某人同行天池,既要有‘兴尽晚回舟’的豁达,也要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情调,还要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气风发,当然了,此行定是坎坷,少不了‘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的失意,再顺回三郎的话,八百年后,你我依旧少年!”
一番说辞,顺畅无比,徐秋斜视只知拉屎撒尿的鳖三,轻问:“这样算么?”眼下,不光是鳖三一位,另外两位师傅同是错愕不解,只寻思徐秋为何能随意出口就有这些好句好词。
徐秋也不见外,尽数交代:“见笑了,都是书里的老神仙所留下的好句好词,徐某人只是碰巧读过几篇罢了。”
鳖三皱眉:“胡扯,本尊也读过许多书,怎么这些是一句都没听闻过?小子,你是在瞧不起本尊的学问么?”
徐秋一听鳖三这话,笑问:“哟呵,鳖三兄,你读的都是些什么书?”
鳖三张口就来:“《我是解梦师》,以及《潇洒一捧秋水》,对了,还有《一捧秋水帅的一塌糊涂》,这三本可谓是天下最好的书,至少本尊是这么认为的。”
徐秋鄙夷嘀咕:“《我是解梦师》是甚二流货色,闻所未闻。”
斗嘴打趣谈笑间,徐秋一行人已缓缓行下了青山宗,待徐秋再回首之时,瞧这宛若猪头的青山宗感触颇深,此行算是见识了大世面,窃阴阳,偷阳寿,是一宗前辈做出的事。
徐秋盘算鹅毛扇中的灵丹,其中二纹丹,万枚,三纹丹,三千,四纹,一千五,此行颇丰,眼下正愁何处去修行哩,恰好这青木宗与青山宗两宗的两千上前的修士一梦,天地三清术也是精进了不少。
楼三千一伸展拦腰,慵懒道:“此行累呐,跋山涉水,不如好生的歇息一番。”
徐秋:“歇息?”
楼三千狡黠一笑:“小子,灵璧小镇外画舸里可还有两位姑娘哩,你去迎她们,我等去作甚?如你所言,我三位是个俗人,只知一些龌龊的事儿。不如你且去忙你的,我们去喝我们的花酒去,待你事情安排的妥当,再来寻为师岂不是两不耽误?”
徐秋若有所思,“也好。”
说罢,一行人疾行,腾云驾雾往来时路去了。
鳖三一路心念念先前先鸣集中弄云楼里的那位老鸨子,而段三郎则是念着黑水集中那些颇具韵味的妙龄少女,而楼三千么自然是惦记着当初为其卤肥肠的那位婆娘。
分道扬镳。
三位老师傅拱手道别,与徐秋说好了,三日之后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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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脚踏青石剑鞘,一路跋山涉水,不过片刻,已至江畔画舸。
徐秋错愕,约莫五十里的时候就已瞧见这画舸上正有一人垂钓江头,花容月貌顾辞舟。徐秋犹记临行的时候给这一位姑娘赐了一梦,为何眼下却独钓江头,难不成有旁人来此打搅?
徐秋落步画舸,恰好瞧见小业从画舸里捧着一罐冒着热烟的莲子羹出来,恰好望见了翩落身前的徐秋,一个趔趄,手间莲子羹掉落,好在徐秋眼疾手快,接住了莲子羹,只见小业小手捏住了耳垂,担惊受怕。
徐秋笑回:“怎么,莲子羹?”
小业回过神来,没有多过问,而是一指独钓寒江的顾辞舟,悄摸声道:“自打你走后,小姐已是惊醒,我也不知为何,睡了去。再醒来的时候小姐已似丢了魂儿一般,坐立江头一日一夜,不论说些什么都是不应。”
徐秋会意,轻轻走上前去,盘膝坐落顾辞舟身侧,也找不见个说辞,忽想起前一阵子在此画舸的谈话:“辞舟姑娘,钩上无饵,怎钓鱼?”
顾辞舟脸色煞白,平日里灵性活泛的眸子也是无声,听她回道:“晚来听吹奏,徐秋道友,可否为我再弹奏一曲?”
徐秋会心,当即从鹅毛扇中取出了一柄琵琶,“辞舟姑娘,想听什么?”
顾辞舟指间触动,呢喃:“都可。”
徐秋轻轻应声:“好。”
说罢,指间琵琶声起,婉转翻转,玉珠走盘,陡然又有如隔窗闷雷,此情此景,徐秋回忆起一位马先生的词曲,于是,轻轻哼唱:“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
“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一曲罢了,徒留秋风不解人意,一味的吹,吹乱了顾辞舟的发梢。这位身子单薄的姑娘指间抖动几番,不知是这徐秋的弹奏引人入胜还是这一位姑娘听懂了当年马先生的寂寥之意,只见这位姑娘再是绷不住,啜泣一声,直扑入了徐秋的肩头,听她细腻言语:“辞舟,再也没有家了,辞舟再没亲人了,辞舟,再没...”
徐秋长吁一口,无处安放一手也不知晓该做何,停在了顾辞舟肩上三寸处,迟迟犹豫。其实,徐秋眼下有一万个说辞可以对这位伤心欲绝的姑娘承诺:“从今往后,徐某人就是你的家人。”不过,徐秋深知这一句话得是多么的沉重,沉重到他开不了口,往往这个时候的女子是最柔弱的,不论旁人说什么都会信,徐秋知晓这一点,故而这个时候,沉默不做声,做一个倾听者,做这位姑娘的靠枕,这位姑娘若是靠上一夜,徐秋一夜不动,靠上十年,徐秋十年不动。于十七八岁的少年而言,这个时候无奈大过本事。
寒江孤影,画舸相依偎。
倘若这一位姑娘有半分不懂事,有半分城府,徐秋也不会如此内疚!唯独这位姑娘懂事,懂事到可怜,不过十息,她轻轻的抽回了身子,低眉与徐秋抱歉。
少年意气呐!
许多烦恼,只因当时,一晌留情。
徐秋再是难忍,两手持顾辞舟的瘦弱的肩头,声道:“顾辞舟,至于这一仇,徐某人定会十倍奉还。某愁前路无人伴,若是不嫌弃随我同去青水宗,只是这修行的苦不比千斤小姐过的安逸。”
徐秋一言,温润如玉,暖人心窝。
青水宗,顾辞舟。
读起来也是朗朗上口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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