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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剑碰撞,比武场上一开始的呼喊助威变成了皆是屏住呼吸的无声。
俄尔的身量高大强壮,手臂的力气很大,用的剑也会重很多,但剑的重量并不影响他挥臂的灵巧,很多圣骑士都是败在这样的碾压之下。
俄尔在开始之前已经做好了雷柏特很强的准备,但开始之后还是发现自己轻敌了。
对方并没有像他这样几乎鼓出衣服的肌肉,可是手臂的力量却丝毫不弱。
剑刃碰撞,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稳,即使俄尔已经用上了另外一只手的力量,对方的剑也稳的出奇。
看似俄尔在进攻,可旁观的人都看出来他们的骑士长其实是处于下风的。
“正面来吧,不需要躲闪!”俄尔沉声说了一句。
雷柏特挥剑,眸光微闪,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那把剑削断了,剑刃在空中飞了几下插在了地上,他的剑已经指向了俄尔的脖颈处,剑尖在那里稳稳的停留。
整个比武场都安静了下来,密克咽了一下口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对方如果是这样厉害的人,那赢了他的教皇陛下,岂不是打他们跟打孩童一样。
“我输了。”俄尔说道,“我会让出骑士长的位置。”
“这……”有骑士想要提出异议,却被俄尔瞪了一眼道,“愿赌服输,你们要我做一个失信的人么?”
“可是……”
圣骑士们明显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本来只是兴高采烈看着的比剑,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是骑士的意志和精神。”俄尔将自己断掉的剑送回了鞘中,走向了雷柏特,在略过他的身边时低声说道,“即使我输了,我也希望你能离教皇陛下远一些,太靠近他会害了他。”
雷柏特收剑的动作顿了一下,同样低声道“不会,他只属于我。”
他不会将他让给任何人,包括神明。
雷柏特转身走了出去,俄尔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眉头蹙的很紧。
比武场的大门关上,雷柏特看着屋外的艳阳,朝着圣子的房间而去,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做完祷告了。
只是刚走几步,他就感觉到了一阵的头晕目眩,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欧尼斯特看了看自己带着茧子的手掌,只是一个瞬间,其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略长的金发蔓延到了腰际。
沈醇踏入卧室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坐在他以往坐的椅子上光明正大的神明笑了一声“您都喜欢不请自来么,欧尼斯特阁下。”
神明的金发比雷柏特的更美,冰灰色的眼睛从前有几分冰冷到无机制的感觉,可是现在其中却有了情绪。
因为不让他待在雷柏特的身体里,所以干脆换回了本来的样貌么?
沈醇走了过去,欧尼斯特看着穿着神袍的青年道“你刚向我祷告过。”
“是的,对着神像。”沈醇放下了圣典笑道。
他对着神像祷告,而神明站在神殿之外无知无觉,听起来像是在做无用功,但这种祷告本来就是做给民众看的。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欧尼斯特说道。
他对着神像祷告时心里说的话,那些仿佛献祭一般的话语,听起来十分的虔诚,但似乎也只是听起来。
“这是我的荣幸。”沈醇站定在他的面前,倾身扶住了椅柄的位置,目光与欧尼斯特抬起的目光对视,“神明大人,你坐了我的椅子。”
“你也可以坐上来。”欧尼斯特伸手缠绕着他垂落的发丝道。
很多人认为克里斯托是神精心创造的出来的天使,却不知道他连发丝都让神明眷顾。
沈醇挑了一下眉毛。
欧尼斯特说道“你不是只做上位者么?”
“您好像在撩拨我。”沈醇低头笑道,“我可是有恋人的人。”
“你先属于我的,雷柏特才是后来者。”欧尼斯特冷声道。
沈醇若有所思,低声笑了两下道“似乎也有道理。”
欧尼斯特微蹙了一下眉头。
“其实比起神明,雷柏特也就不算什么了。”沈醇撩起了他耳边的金发放在唇边轻吻,然后低头将欧尼斯特笼罩在了阴影之下,低头靠近了他的唇。
欧尼斯特的眉头皱的很紧,甚至形成了沟壑“你不怕他知道么?”
“只要巧用合适的语言,他不会发现的。”沈醇单指托起了他的下巴笑道,“您不是也说了,他是后来者。”
欧尼斯特的眼睛中闪过了冷光,他甚至为此而觉得痛苦,他喜欢的这个人类让他为之迷恋,可他又如此的薄情和花心,就像是花园里最美那朵花一样,招惹着数不尽的蜂蝶,让他想要折去他的生机,只插在独属于自己的花瓶之中,让时光停驻,让他再不能说出这样轻佻的话。
欧尼斯特别过了头,沈醇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侧。
“克里斯托,我对你很失望。”欧尼斯特冷声说道。
“是么,欧尼斯特?”沈醇伸手搂住了他的腰笑道,“或者我应该叫你雷柏特更好一些?”
欧尼斯特转过头来看他,电石火花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你!”
他被欺骗了!
可是好像又不是太生气,只是震惊。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欧尼斯特问道。
“在那片树林中有所警觉,真正发现是在祭坛上。”沈醇搂紧了神明劲瘦的腰道,“欧尼斯特,你好像很喜欢我……”
“可是你对我满身的抗拒。”欧尼斯特说道,他不希望得到的是一段强逼得到的东西,那将毫无意义,比起花瓶里的花,他更喜欢看他盛开在花园之中璀璨夺目又鲜活的模样。
“那是之前。”沈醇伸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道,“现在是不一样的情况。”
“你不是说礼物会长腿跑么?”欧尼斯特以为他仍然会抗拒。
“出去溜达了一圈,发现还是家里的最好,就又跑回来了。”沈醇笑道。
“不许再招惹别人。”欧尼斯特按住了他的背说道。
“我从来没有。”沈醇无辜道。
欧尼斯特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是自己理亏在前,只能冷着脸抿住了唇。
“我亲爱的神明大人,多笑一笑有益于身心健康。”沈醇低头吻住了他的唇道。
两人的亲吻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争夺和战争,分开时沈醇用手指擦了一下破皮的唇角笑道“我不做下位。”
“我也不做。”欧尼斯特说道。
“那还是坚持柏拉图的爱情吧。”沈醇试图起身,却被欧尼斯特扣住了腰。
“好吧,先让雷柏特的记忆融合吧。”沈醇说道。
欧尼斯特释放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人类的记忆对于神明而言是极其短暂的,就像是他曾经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经历过人类的一生,记忆在为神的记忆中不过是海中的一粒沙子,留不下丝毫的痕迹。
可是雷柏特的记忆是不同的,那段记忆因为有克里斯托而变得格外的鲜明,就像是位于海中央的龙吐珠一样,珍贵到无以复加。
雷柏特的记忆融入,欧尼斯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心情更加的复杂“所以你一早知道我心痛的原因?”
“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就此出来。”沈醇低头道,“没想到你宁愿让自己心痛都能够忍住。”
他说的如此的冠冕堂皇,毫无畏惧,欧尼斯特却感觉不到心痛,反而从心脏的深处涌出了一股暖流,其中掺杂着甜蜜的味道。
他的礼物在知道他的身份时并未考虑逃跑,只是他又是如此的坏心眼。
“小混蛋。”欧尼斯特轻声道。
沈醇笑了一下,拉住了他的手腕笑道“既然现在僵持不下,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谁赢了谁在上面。”
“是什么?”欧尼斯特的眸光颤了一下。
“你画我猜。”沈醇低声说道。
“可以。”欧尼斯特说道。
这片大陆没有他不认识的东西。
沈醇这一次起身的时候被放开了,他取过了纸张和羽毛笔道“六局四胜,一人画三次,猜不出就算对方赢。”
“可以。”欧尼斯特点头。
“你先来画。”沈醇坐在他的对面将纸笔递了过来道。
欧尼斯特未动笔,而是手掌从纸上抹过,一株十分漂亮的植物画面出现在其上,仿佛随时能够随风摇曳。
“千羽草,生长在多德尔丛林之中,可以解蛇毒。”沈醇说道。
“你从未去过多德尔丛林才对。”欧尼斯特说道。
“可是教廷的藏书中有关于它的描述。”沈醇说道。
欧尼斯特垂了一下眸,重新在纸张上抹过,一种复杂的花纹出现在了其上。
“是辛夷花,但是这个花纹应该是丝绸才会有的。”沈醇笑着看向他道,“对么?”
欧尼斯特点了一下头,伸手再划过,上面出现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漆黑的色泽十分的幽微。
沈醇沉吟了一下道“据说龙族灭绝时形成了魔龙深渊,这种与神同生的生物死后的骨骼经年累月成为了漆黑的魔石,其上有彩色的光芒,应该没错了,对不对?”
欧尼斯特点了一下头,试图再玩的时候却被沈醇抓住了手“该我了。”
“你来。”欧尼斯特将纸重新变回了没有图案的模样,放在了沈醇的面前。
沈醇提起笔沉吟了一下,在纸上落笔,刷刷的声音不绝,欧尼斯特看着他的笔触有些出神,他还记得对方交给盖里的图纸,十分奇妙的画法,只用一种颜色,也可以让很多东西都栩栩如生。
沈醇停笔,将纸放在了欧尼斯特的面前道“猜吧。”
纸上是一个长条形的东西,不过一指长,却从中间好像隔开了,里面装着液体,上面却是不规则的模样,像是能按下去的。
欧尼斯特盯着画面看了许久,甚至在整个大陆寻觅,都没有发现这样的东西“这不是你凭空想象的么?”
“当然不是了。”沈醇托着腮笑道,“真要这么说,整个大陆其实才是你凭空想象出来的。”
欧尼斯特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打火机。”沈醇笑道。
欧尼斯特疑惑道“这个东西能放火?”
“是的。”沈醇拉住了他的手笑道,“借用一下你的创造能力。”
他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之中勾画着那样物体,欧尼斯特动用了力量,在沈醇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手心浮着一个打火机。
不等沈醇说什么,欧尼斯特已经按下了那个可以按的地方,明亮的火焰跳跃了出来,欧尼斯特眸光复杂道“原来里面装的不是水。”
他亲手创造出来的,当然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是气。”沈醇笑道。
欧尼斯特有些感兴趣的捏着那个打火机,不断的按下,熄灭,神情为之而惊讶雀跃。
“再来一次。”欧尼斯特将打火机放在了一旁说道。
“亲爱的神明大人,已经四次了,都是我赢了。”沈醇笑道。
欧尼斯特僵硬在了原地,看着对面笑着的青年,又看向了他刚才爱不释手的打火机,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玩弄在鼓掌之间了,但是愿赌服输。
即使是神明,也不能随意违背诺言。
“克里斯托……”欧尼斯特叫了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灯火下的青年眸色很漂亮,只是打量他的神色让他有一种心神一紧的感觉。
“欧尼斯特,你不用紧张,我会给你做好准备的时间。”沈醇将决定命运的纸张折叠了起来笑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喜欢做强迫人的事情。”
欧尼斯特心底轻轻松了一下,又听他说道“反正我们也可以过柏拉图式的感情生活。”
就像知道了自己的喜欢,怎么可能装作不知道一样,尝试了与恋人亲密的滋味,一切都不可能再退回原来的位置。
也就是说等待是可以的,但是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月色很亮,同样的床却躺着不同样貌的人,沈醇没有抱他,反而十分规矩的躺在自己的被子里入睡。
欧尼斯特听着耳边的呼吸声,侧头撑起看着熟睡的青年,眸中的碎冰有缓缓消逝的迹象。
神明不需要睡眠,可是这小混蛋未免睡得太快。
【宿主!!!】521在持续呐喊。
【听到了听到了。】沈醇感受着那直勾勾的视线,终于理会了一直呐喊的521。
【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521表示了十足的惊讶。
【嗯,是呀,真是太神奇了。】沈醇笑道。
【是的是的。】521一边答应着,一边觉得哪里不太对,转过神来道,【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我是早就知道了呀。】沈醇说道。
【那您怎么欺骗我呢?】521暴委屈,它觉得全天下都快知道了,而它一个应该全知全能的系统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说他们不是一个人了么?】沈醇反问道。
521【……】
它发现即使回顾记忆,宿主也没有说出那样的话,但是他的态度好像就是那么回事……
但做系统的,讲究的是用事实说话,怎么能用态度好像这种词来论证呢?
【没有的。】521的数据纠结成了一团乱麻,感觉自己比小猫咪还要惨,【对不起。】
【这就对了,做系统的怎么能够污蔑自己的宿主呢?】沈醇笑道,【下不为例哦,小可爱。】
【好的好的,谢谢宿主。】521连连点头,觉得宿主十分的宽宏大量,可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您真的不在意他们是同一个人呢?】
【是不是同一个人又有什么要紧呢。】沈醇笑道。
他注定不会去同时招惹两个人,如果雷柏特不是欧尼斯特,他绝不会接受神明,但事实就是这样,既然招惹了,自然要接受他本来的模样。
【没什么要紧么?】521问道。
沈醇沉吟了一下道【是的。】
他能够察觉到的东西,系统作为伙伴应该也能够察觉到一点端倪。
但是不是一个人并不要紧,因为一段生命和记忆的逝去,意味着那段感情的终结,对方重新拥有新的生命和新的记忆,重新变成不同的人,也同样拥有着不同的选择权。
他未必会再选择自己,沈醇也是一样。
事别太满,过满则亏,如果以过去来揣度现在,就有可能对对方要求严苛,因为对方的选择而心生怨怼,可对方并没有义务在新的生命里再付出同样的感情,一切都是新生的,所以只能看眼前,所以……是不是同一个人没什么要紧的。
521若有所思【我尊重宿主的想法。】
【乖。】沈醇笑道,【你真是我带过的最可爱的系统了。】
【真的嘛?!】521浑身飘小花,并没有记得去问沈醇一共带过几个系统。
教廷的日子其实是有些枯燥的,沈醇按照生物钟起来,在侍从的服侍下洗漱,然后穿上神袍,打算去神殿的时候看到了扶着剑柄从里面走出的雷柏特。
他碧绿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只是比平常冷了几分,这几分并没有人察觉,一路过去的时候还是有侍从们跟他热情的打着招呼,并不知道他们打招呼的是神明本人。
“克里斯托,日安。”贝蒂在看到沈醇时提起了衣摆,眼睛中全是喜悦。
“贝蒂,日安。”沈醇笑道。
“克里斯托,我为神明做了花环,送你一个。”贝蒂捧过了一旁普罗花做的花环道。
她的手很巧,编出的花环很是漂亮,沈醇接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神明,将花环戴在了他的头上道“这是贝蒂的心意。”
“神明应该不喜欢这个。”欧尼斯特这样说着,却没有取下头顶的花环。
贝蒂眨了眨眼睛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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