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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里暗流涌动,距离南京城几千里地之遥的北京城,又何尝不是如此?
入夜,北京宁完我的府邸却依然灯火通明,作为大清帝国的高官,很多白天不能完成的公务,需要他自觉加班。这个时代,可没有加班费这种东西。当然,他老宁也不需要这种东西就是了。
按照惯例,处理机密公事,还是在书房当中。依然是管家伺候他办公,作为宁府的老管家,宁福虽然面上是个奴才,但是实际上要兼任幕僚的工作,很多往来的人际关系,不能行诸于笔墨的秘密,都是由他一手料理的。尤其是一些手本禀帖拜帖之类的,他要分类,以方便宁完我处理。经过一番思考,管家宁福先拿出了陈板大的禀帖。
在禀帖里,陈板大先说明了自己的火器研究进度,然后说摄政王已经批复了他的拨款要求,最后督促宁完我尽快将需要的资金发放到位,尤其是给工匠的好处。管家宁福看着宁完我阴晴不定的脸,小心的说道:“老爷,这件事摄政王发了话,似乎应该尽早办理为好。”
所谓给工匠的好处,却是前所未有的一桩举动。在陈板大的建议下,多尔衮以摄政王的名义下诏各省俱除匠籍为民,免征京师匠价。官府手工业及官府需用的匠役,一律改为雇佣制度,实行计工付酬制度。(这是史实。顺治二年四月廿四,清朝下诏各省俱除匠籍为民,免征京师匠价。李守汉:你这个该死的作者!不是说只有我一个穿越者吗?难道多尔衮这个家伙也是穿越者?!你跟我这里玩双穿?!)
宁完我却轻轻的把手折扔到一边,不屑的说:“腌臜匠户不过一时攀了高枝,就到我面前装主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打造的那些军器,造价高质量差,产量还低得多!真是搞不懂,有那些打造这些军器的银子,想办法打通与南方商人的商路,需要多少便买多少就是了!还要给那些工匠们计价工酬!真是可笑得紧!也罢,毕竟摄政王发了话,那就给户部的大人打个招呼,让他们好好议一下,若是赈灾钱粮充裕有余,就发给他一点。”
“老爷说的是。如今各处都在打仗,军饷开支浩繁,消耗巨大。马上开春之后又要准备秋闱的事,这几千上万举子到了,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等他们成了朝廷官员,俸禄花销也得要老爷您来操办。”宁福捧了一句自己的主子,作为执掌机密事务的心腹,他自然了解很多朝廷要务。比如说已经列入议事日程,定于顺治二年八月秋闱的大事。
历史上顺治二年在非军事领域内两件大事,一件便是让无数人痛哭流涕的剃发令。而和剃发令一起下达的还有开科取士的通知,定于顺治二年八月秋闱,要说顺治二年八月秋闱效果似乎也不怎么样,不过多尔衮直接下旨所有人都录用。
结果再次开科的时候,大批汉族士子则趋之若鹜,压根不在乎剃发。北方抗清运动瞬间平息,连带着南方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轻轻的把陈板大置于难民之后,宁完我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然后问管家:“上国李大人最近可有什么好消息?”他口中所称的李大人,便是李华宇。虽然是南粤军的大公子,但是众人都清楚,这种贵介公子都是很忌讳别人称他为少爷公子的,那样会让他们觉得只是仰仗父辈余荫。所以,一般都是称呼他们的官职。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比如说最有名的民国四公子,你要是见了张学良称呼他“少帅”的话,那你是找不自在。就得按照不同时期的官衔称他为“旅长”、“军长”、“军团长”之类的称谓。见了孙科,就得称呼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孙市长”。因为他是广州革命政府的广州市长,执掌着广州政府的最基本地盘。要知道,所谓“民国四公子”时期的广州政府,能够控制的地盘也不过就是广州市和郊区一部分。
比起张作霖这个胡子出身的军阀,还要让儿子从排长干起,到讲武堂混出身,混资历,混同学关系,然后带着卫队旅到黑龙江剿匪相比,咱们的先总理可就伟大的多,步子胆子都很大。直接把儿子放到了位高权重的位置上,相当于让一个刚刚入党的新党员直接进了常委班子。原因嘛!就是因为先总理和宋二小姐旷世骇俗的爱情,于是刚刚从海外归来的孙科要在广州为生母卢夫人做寿。父子两下里讨价还价的结果,就是孙科有了这个职务。比起孙科的一步登天来,尼古拉同志从苏联回来没几天就成了中将、赣南地区专员、青年军政治部主任算个屁啊!
管家宁福犹豫了一下,斟酌了措辞说:“山东兵马最近似乎让我大清略有小挫,除了两红旗大败之外,在河南的豫亲王多铎王爷和觉罗曹振彦都吃了败仗,现在听说正在前线深沟高垒挖沟防守等着与英亲王阿济格、平西王吴三桂的几十万人马会师。”
宁完我听完却哈哈大笑道:“上国果然不愧勇武善战,曹振彦这个狗奴才居然想螳臂当车,算是活该。对了,上国东江米巷的商团最近可有啥要求。”
管家宁福想了一下,从一摞文书最下面拿出一个说帖说:“最近没什么大事,不过昨天不是一个兵卒调戏商团妇女,被您正法了嘛。商团表示感谢,但是您只杀人,没有清理现场,商团说希望您下次杀人能把尸体抬走。”
管家宁福却没想到,他话刚说完,宁完我一个耳光就打了过来,然后大骂道:“狗奴才,我不是告诉过你,上国商团的事,不管什么事都比天大。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点报我?”
“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去一趟东江米巷,向上国好生解释一下,就说那个被斩首的汉军兵丁乃是流寇一党。当初李闯进京,逼死了大明崇祯皇帝,同南粤军在京畿、天津等处作战,此人也是有份的。被我大清查出来后,故而在东江米巷口斩首,然后曝尸示众。请上国老爷们不要误会才是。”
管家宁福无缘无故的挨了一巴掌,却不敢还嘴,只能连声称奴才该死。等到宁完我气稍微消了一点,管家宁福才说:“老爷,商团还有一个要求,林文丙林大掌柜的希望今晚可以跟您见面谈一下,另外希望范文程范老爷也能来见一面。”
听完这话,宁完我气的又要打人,不过巴掌刚抬起来,又放了下来,他骂了一声:“狗奴才,去,打发人赶快去请范老爷。就告诉他,他那点花花草草有销路了。”
管家宁福应声去办,大概过了两刻钟,只听到府门外一阵清脆的马挂銮铃声响,这倒是让宁完我一惊,以为是哪家武将来访。结果过了一会,却是范文程来访。二人见礼彼此客套一番后,宁完我笑着说:“范兄,你虽然也是马术好手,可多少年没骑马了,今日为何纵马来访?”范文程一指宁完我说:“你为何,我就为何。”言罢两人均是会心一笑。
按理说,两人皆是朝廷大员,商贾来访,他们应该便装接待,不过既然来的是上国商贾,那就不同了。虽说正装穿着累人,但是两人却丝毫不感怠慢,幸好南中商人倒是一向准时,到了约定的时间,林文丙施施然的按时来访了。
见面之后自然是一番常例的彼此见礼互道寒暄,不过坐定之后,宁完我范文程可都没有客套的意思,他们开门见山的说:“如今南北交兵,商路阻塞,很多事关国计民生百姓疾苦之物,京畿各地短缺,以至于物价飞涨,百姓叫苦不迭。不知道林大掌柜可以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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