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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迁都雒阳后,皇宫的规模虽比长安为小,但佛寺数量竟比关西为多。其中尤以城西白云寺为最,寺中立有小浮屠数十,大浮屠三座,耗费财赀不下百万,据说是因为寺中主持有大神通,得到京中望族支持的缘故。其中钟繇出资,捐了一座用来讲经度僧的慈渡斋。而此地清净自然,高远通幽,在雒阳繁华之地实属难得,所以众人约好第二次谈玄,地点选在了此处。
陈冲策马来时,白云寺主持安多谛亲自出来迎接。这名昙多谛乃是一位世居中国的安息人,年龄不过四十有余,但位望极高,很多法事都由他来主持。而他之所以能在雒阳取得名士尊重,是因为他能烧高僧舍利。传闻这些舍利晶莹剔透,恍如玉石,若以金盆盛水,令舍利置于其中,还能散发五彩之光,因为被人惊叹为大神通。
陈冲向安多谛提及此事,安多谛笑说:“如能坚持修行,人人都能修成舍利,这并非怪事。只是却不知善知识愿不愿开方便之门呢?”陈冲却微笑不语。原来陈冲此前早已明令禁止,汉人一律不得出家为沙门,所以佛学虽兴,却还无汉人剃度,这不得不令僧人们倍感遗憾,安多谛以此来旁敲侧击,而这次显然又要失望了。
不过汉人虽不能剃度,倒有很多胡人前来剃度求佛。等到谈玄众人都到齐时,恰逢寺中有一名羯人剃度,大家见猎心奇,就在一旁围观。
当时正值清晨,诸沙门在周遭围坐,而主持安多谛升坐在狮子坛上。等一小僧引导那羯人上坛受戒。安多谛手持剃刀,将受戒之人头巾解开,黑发如瀑而下,覆盖了面目。安多谛口诵佛号,挥刀剃发,霎时青丝纷纷扬扬地飘落。此时朝阳沐顶,和风吹得殿下的枣树桑树都迎风展叶,一时簌簌而响,连浮屠宝铎也在震动似的,在场观者无不赞叹。
学生赵丘对陈冲低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尽数剃去,意义何在?”陈冲回答说:“剃度削发,便是将三千烦恼尽数剪断,告别世上一切因缘牵挂,心自修,纵使是父母也与你再无瓜葛。”赵丘不料是此缘故,一时愕然回首,不知是何感想。
剃度已毕,不待人群喧哗,就听见坛上一阵清咳,安多谛主持开始用梵语清唱赞呗,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梵音阵阵,虽不甚明白,但大意应该是赞叹佛之庄严,颂扬既往圣贤之伟业,凡此等等。
赞呗唱完,便开讲,主讲昙无竭菩萨品第二十九。每讲一句,就用华文阐释,如此这般。法意虽然精奥,但讲解之人妙论阐释,又夹之以世俗故事,不厌其烦。非使人明白而罢休。所讲不多,但丝丝入理,总令人有恍然开悟之感,如沐春风,如饮甘霖。一行人本来说好直接谈玄,但却不约而同地在一旁静听佛理,一时如痴如醉。等到结束,才发觉已是日中了。
于是众人都到寺庙中饮食寺中斋饭,并邀请昙多谛下午也来斋中旁听。这次为了深析义理,太学生里特意请来了谈玄领袖何晏。陈冲从众人中看他,见这位前大将军之孙皮肤极为白皙细腻,美貌如妇人,即使天气极热,令他汗出涔涔,面色也毫不变化,反倒添了几分玉石般的皎然色彩。他不禁在心中想,这实在不像一个仕官之人。
荀攸因为染病的缘故不在,所以此次主谈的还是钟繇、边让和祢衡几人,不过因为是在佛寺的缘故,所以他们聊的话题不免有些离奇。
祢衡问昙多谛说:“主持如何看羽化之说?”
昙多谛说:“羽化一事,在下未曾见过,但是涅盘超脱,结出舍利,在下还是见过的。”言下之意,是并不认可老庄的羽化长生之道。
下面的何晏在一旁说:“我有一散,名为寒食散,取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石为方,煎而食之,即刻浑身燥热,很快寒意尽去,不止能治风寒病,亦觉神明开郎,飘飘然有欲仙之感,隐隐能听见天人之音。”
旁边的边让听罢,笑道:“吞丹食药,渐行辟谷,登山仰霞,临渊采露,渐吸日月精华,以餐风取代五谷,何平叔暗合为仙之道啊!”他这么说着,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听说辽东管宁要返回北海,他一直声名在外,有不世之材,但一直安贫乐道,伪朝几次举荐,也坚决不入仕途,至今好像已有二十多年了,现在世人都传说,大汉四百多年都没有这样的人物,他大概是快要得道了,不知当真否?”
昙多谛闻言说:“我虽身在方外,也确实听过管知识‘北海龙尾’的名声,他能够割下万般烦恼,想必是已经能够持心不动,窥见佛性,接近涅盘之道了。”
何晏在一旁问道:“为何持心不动便是窥见佛性?”
昙多谛答说道:“因为万物皆空,持心不动方能堪破虚妄。”
何晏为之拍案,将一旁的冷瓜都震倒了,但他没有丝毫察觉,继续大声说:“大谬也,若是万物皆空。我若闭眼,岂非主持也不在了?”
昙多谛笑着说:“君若闭眼,则君心中之我已不见也;诸君尚睁眼,则诸君心中之我还在,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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