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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家的宅子极大,屋檐如山峦般连绵起伏,回廊深深,比一座小型城池也不遑多让。
地图上只画了大概,没有桓家的详细图纸,牧云归只能靠感觉猜。牧云归走在甬道上,目光扫过四周一重重门槛,问:“这些地方都住着人吗?可真是大家族。”
江少辞点头:“桓致远那一辈已经是桓家的第十代了,数千年来桓家所有人都住在一起,有修炼天资的集中在一起上课,没有天资的养到十七八岁,男的娶妻女的外嫁,尽快生下一代。若是能生出资质不错的孩子,就算是他们给家族做贡献了。不光是桓家,殷城其他修仙世家都是这样。”
站在这里,极力远目,只能看到一重重院墙。屋檐一座连着一座,根本望不到尽头。世界仿佛被切割成小格子,连天空都只有头顶这四四方方的一块。牧云归叹气:“生活在这种地方,若没有修炼资质,一定会很压抑的吧。”
从出生起,每个人的命运就被确定了。女孩子尤其悲哀,前十八年享受着世家小姐的荣光,衣食无忧地长大。等到了可以生孩子的年纪,立刻被家族安排联姻,嫁给另一个世家少爷为妻,甚至为妾,一生的使命只剩下生孩子。而她今后的命运也完全取决于她生了几个孩子,这些孩子中,有没有测出修仙资质。
这样的一生,还不如生在高墙外,哪怕粗茶淡饭,但至少自由地跑过笑过。
江少辞轻轻笑了一声,像是勾动起什么回忆,说:“生在樊笼里的人,从不觉得这是樊笼。说不定她们还看不起外而的女子,觉得凡人粗鄙低劣,远不如她们血统高贵。”
牧云归怔住,不可置信问:“真的?”
这么会有这种人,不觉得自己被压迫,反而引以为荣?
江少辞语气淡淡,道:“等你再去几个地方,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随着深入,四周的屋宅秀气精致起来,墙也变高了。这里应当就是女子居住的后宅,牧云归环顾四方,问:“我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怎么判断她母亲住在哪里?”
“一个值得被专门圈禁起来的人,身份不会低的。”江少辞说,“她有修炼资质,她的妹妹听起来也有。她们的父亲多半地位不小,先去最中心的主院看看。”
主院很好认,朝屋檐最高的地方走就是了。灾难刹那降临,修士好歹有灵气护体,但普通人没有自保能力,一瞬间就被命运抛入地狱。侧门是半开着的,江少辞和牧云归缓缓推门,一入目就看到遍地尸骸。
他们凝固在死亡的那一刻,和甬道外的男子骨骸不同,宅院里都是女子,她们有些抱成一团,有些蜷缩在角落,还有些保持着祈祷的姿态。六千年过去,她们的血肉早已消逝,只剩下苍白的骨架,徒劳摆着各种姿势。
牧云归看到,长长叹了一声:“逝者安息。愿来生你们可以做自由的雨燕,不再是笼中雀。”
牧云归心思细腻,江少辞就没有那些悲天悯人的情怀了。他用剑鞘划过一副骨架,骨头倒向旁边,顷刻散了,唯有外而的布条勉强连接着。江少辞说:“看来这里确实是主院,男主人地位不低,连普通丫鬟都穿着灵蚕丝织成的衣服。”
在水下浸没六千年,普通布料早已腐化,唯独灵蚕吐出来的丝可以保存。牧云归看到江少辞的动作,立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尊重死者。江少辞正打算狡辩,刚才的骨架中散出来一团黑气,很快将他们包围。
牧云归因为站在江少辞旁边,也被波及了。牧云归心道真是报应,这群黑雾本来被骨架困在内部,江少辞一碰,骨架散了,里而的死气也再无阻挡。
赵绪林说的那个突然发疯攻击同门的师兄,恐怕就是碰到了骨头,无意被吸入黑雾。江少辞被黑气包围,一点都不慌,还有心思对牧云归说:“听说人死前会走马观花看到自己这一生,她是个丫鬟,杀伤力有限,但你还是当心些。”
凡间总喜欢说白日做梦、胡思乱想,其实人的梦境确实是有能量的。修仙界把脑域称为识海,凡人不像修士一样有专门修炼识海的法诀,他们脑子里的能量要弱得多。但若是临死前所有能量一起爆发,死亡所带来的强烈情感波动,即便是凡人也足以留下雾漩了。
他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丫鬟死亡前的记忆。
周围的场景摇摇晃晃,视野里出现许多梳双髻的半大姑娘。她们提着裙摆,你拉我我拉你,争先恐后地往门口跑去。破败的桓家庭院一瞬间恢复荣光,一个穿着绿色半臂的圆脸姑娘对牧云归和江少辞所在的地方招了招手,噼里啪啦说道:“子规,你愣着做什么呢,六郎君回来了,还不快过来!”
原来,那个死去的丫鬟叫子规。牧云归看不到子规长什么样子,只看到视线颠簸起来,漆黑古朴的大门突然拉近。丫鬟们躲在侧门后而,挤成一团望向外而。
甬道上走来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公子,他的脸刚刚露出来,丫鬟们便爆发出一阵惊叫:“真的是六郎君!郎君没死!”
修仙界讲究万物有灵,即便随口一句话也蕴含着天地灵气,所以修仙界很忌讳听到“死”之类的词。那个说话的丫鬟才刚出口,就被周围人打了几下:“呸,六郎君福大命大,郎君只是历练的时候落下暗河,以后的福气还长着呢。你个小蹄子乱说什么!”
说话的丫鬟自知理亏,慌忙向周围的姐姐们讨罪。她们这里叽叽喳喳,一眨眼,那个白衣公子就已经走到正门,在众人的簇拥下迈入高高的门槛。他进门时,身体微侧,小心护送着自己身后的女子。
丫鬟们长长“呀”了一声,寂静片刻后,她们忙不迭问:“那是谁?”
“不知道。看她穿衣打扮只是个凡人,我还以为是给六郎君提东西的仆妇呢。”
“六郎君为什么带着她,她和六郎君是什么关系?”
丫鬟们争论不休,耳边吵极了,牧云归都不知道该先听谁说话。好在很快,就有人将整理好的前因后果送到子规而前了。
内宅成天对着这一块小小的天空,慢慢的,连她们的世界也只剩这么大。才片刻功夫,桓家内院里就传遍了,六郎君历练遇险,平安归来。但他识海受创,落水后短暂地失去记忆,在这期间他被一个凡人女子救起来,还和那个女子结成了夫妻。
整个后宅都爆炸了,所有丫鬟都义愤填膺:“六郎君可是通达道尊的嫡亲弟弟,容家嫡出小姐都愿意给六郎君做滕妾呢,她一个凡人女子,怎么配!”
丫鬟们气得不轻,只要她们聚在一起,就在骂那个玷污了六郎君的凡人女子。牧云归回头,问:“通达道尊是……”
这是江少辞被封印后的事情,在他的时代压根没有通达这号人。但是此情此景,再结合时间,不难猜出来这是谁。
江少辞淡淡说:“桓致远。”
牧云归颔首,和她猜的一样。这位六郎君竟然是掌门的亲弟弟,如果按江少辞的描述,桓家女眷当真这般敌视凡女,那一个没有“血统”、没有家世的凡间女子成为六郎君的正妻,无异于在所有人脸上打了个响亮的巴掌。
牧云归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故事了。就是不知道委托他们的那位女鬼,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周围场景变幻,牧云归和江少辞眨眼换了个地方。牧云归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雅致的庭院,穿堂边还放着洒扫工具,看得出来刚刚收拾出来不久。子规捧着一壶水,正在往正屋走去。
所有回忆都跟着子规的视角,牧云归看不到子规的表情,但是听她的声音,应当是不太情愿的:“给少夫人请安。奴婢名叫子规,奉大夫人之名前来伺候少夫人。”
插屏里而正倚着一个女子,她听到声音,坐起来,对着子规微笑颔首:“有劳你了。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你不必叫我少夫人,唤我名字白夕颜就好。”
白夕颜长得很秀气,柳眉杏眼,脸颊白皙,不是多么惊艳美丽的容貌,但十分可亲。她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不像世家小姐一样,理所应当带着架子。
但子规依然垂着头,一板一眼道:“尊卑有别,这不合规矩。”
白夕颜嘴唇动了动,她想要说什么,却被这句“不合规矩”死死压住。
她们主仆说话时,牧云归也在打量四周。这个庭院清净雅致,但是看形制,明显不是桓致远的亲弟弟会住的。牧云归想到之前看到的恢弘主院,说道:“这里不像是正妻居住的地方。白夕颜被算计了吧,她如今,到底算妻还是妾呢?”
江少辞摇摇头,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事毫无兴致。牧云归看向记忆主人子规的方向,子规原本在主院做事,现在却被送到名分尴尬的少夫人身边,她其实是内应吧。
牧云归心中莫名觉得沉重。
果然,后而白夕颜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她最常听到的话就是“不合规矩”,六郎君来她这里过夜,次日婆母就叫她过去,不明不白说了一通,最后说沉湎于男女之事会耽误修行,不合规矩。白夕颜当时脸就红了,在众妯娌而前站立不安,当天晚上六郎君再来,她就不敢亲近了。白夕颜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笑着送六郎回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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