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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不等点燃,被伸出来的一只手抽了出去。
“你的医生没告诉你戒烟吗?”
沈叶白哼声“我是心理有病,又不是身体,他管我抽不抽烟。”
沈流云盯着他一脸疏冷又寂寥的笑意,之前觉得他让人恨得牙龈痒痒,想不明白自己的哥哥怎么能够这么冷酷无情。现在又觉得他有点儿可怜,像没落的英难。沈流云承认,自己的电影看得有些多。
沈叶白受不了她的目光,站起身说“收起你的苦大仇深,走吧。”
沈流云哇哇叫“我那是苦大仇深吗,是疼惜好不好?”
沈叶白更不喜欢了,他不需要人怜悯。
沈流云忙碌了一天,一上车就靠到椅背上休息。
可是,她的嘴一点儿不闲着,“你的心理医生到底怎么说?状况有没有改善?”
沈叶白漫不经心的说“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吧。”
沈流云猛地直起身子,“呸!呸!你不要乱说话,又不是绝症,怎么还治不好。而且啊,你也太消沉了,这样不利于身体的康复。乐观一点儿嘛,干嘛总是闷闷不乐的。”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开车,她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本来他就是皮笑肉不笑的,这一年多的时间,连假笑都不肯了。整天板着一张脸,死心沉沉,沈流云都怀疑他要抑郁而终了。
沈叶白照旧拔开她的手“拿开爪子,开车多危险。”他接着又说“不是谁都像你,天天一点儿烦心事都没有。”
沈流云阴阳怪气“是,我整天就是傻乐,天生的乐天派,一点儿烦心事都没有。”
她也有些颓丧的靠到椅背上。
这个年纪的好多朋友同学都在忙着谈恋爱,只有她,一门心思扑在开店上,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摇身一变做了甜点师。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孤单寂寞,不找点儿事情打发时间,觉得难过死了。
沈叶白侧首看她“别再轴下去了,你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
沈流云当即说“你不是更容易。”
车厢内陷入沉默。
直到沈家大宅门口,车子停下,沈叶白唤她“沈流云,到家了,回去睡。”
沈流云侧脸靠在椅背上,面向窗子。这会儿转过头来,大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刚刚并没有睡。
她问沈叶白“你真的不想傅清浅了吗?”
沈叶白眯了眯桃花眸子,一脸冷漠的说“不想了。”
沈流云默了一下,静静说“你真是够冷酷无情的,怎么能说不想就不想呢。”
她就没办法做到,只要一停下来,她还是会想到林景笙。或者,尹青叫她去相亲的时候,她也会下意识将对方和林景笙比较,然后发现那些毛头小子简直一塌糊涂。
都没成熟,就来相亲,是打算闹着玩吗?
但是,一年半多,沈叶白对傅清浅却是只口不提,那个女人仿佛不是消失掉了,而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除非半分感情都没有,不然很难决绝到这种程度。
“如果她回来了呢?”
沈叶白干脆说“她不会回来,就算真的回来,结果一样不会改变。”
“你这样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清浅姐一定被你伤透了,我想她也不会回来了。”
沈叶白抿了抿唇“你还不下车?”
沈流云解开安全带“催什么催,这就下了。你不进去吗?”
“时间不早了,回家睡觉。”
沈流云抱怨“好像这里不是你的家一样。”
她反手带上车门。
她这个哥哥更游离了,从他开始正儿八经看心理医生开始,与所有人的牵绊更浅薄了。他忧郁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不得雷池半步。就算家人,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尹青几次想去看他,都被拒绝了。不由得感叹“你哥真是心理有问题了。”
她们只知道他在看心理医生,缓解身上的疼痛。但是,到底什么毛病,没人知道。
尹青太想关心他,近不了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沈流云实在好奇,他到底是在治病啊,还是在加重病症。为什么她感觉他的问题更大了。
除了正常的商业活动,他的生活几乎是屏蔽了的,莫非得了自闭症?
沈流云的脑细胞一直很活跃,所以,到了她这里什么奇怪的问题都会被她想出来。
有时她觉得沈叶白是生了抑郁症,有时又觉得他是自闭症,但是,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是症状本来就是互通的,她有些搞不明白。心想着,有时间一定要去问问专门的心理医生。
沈叶白驾车往回走,夜很深了,城市的车龙早被疏散。
车流像被稀释溶解之后,只剩下外壳坚硬,性能良好的车子在夜晚的流光里极速穿梭。
沈叶白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生活中他放得那样慢节奏,惟独在开车的时候风驰电掣,恨不得插上翅膀,乘风归去。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双眼盯紧前方铺满夜光的路。
脑子里回荡起沈流云的声音“你真的不想傅清浅了?”
不想了,一定是不想了。不然最初就不会放开她的手,以那样残忍的方式将她推开。
一切伤害之后,疼痛和疤痕落下了,他都没想过弥补,更不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不是个做事不顾及后果的人,所以,知道完了。
不说心死,但念可以不动。
但是,幻觉还是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就是那轻轻的一抹相似的影廓,却像一块巨石沉入心湖,不说翻天覆地,却激起千层浪,那样剧烈的反应让他没想到,他高估了自己的定立。也或许是潜意识这种东西真的不能过份压抑,不然反扑上来的时候,力道大得惊人。
沈叶白闭了下眼睛,试图掐断脑电波。
但是,再一睁开,头脑中的画面却反倒更加清析。
已经不再是一抹浮光掠影,而是烙刻在他头脑中的痕迹一般。不过是被蒙了一层细细浅浅的灰尘,被风一吹,或抬手轻轻的一抹,金字闪烁,脉络深邃,即便尘封,也永远别想抹去。
可是,那怎么可能真是傅清浅呢?
她永远是一头及腰的波浪卷发,不时染成栗子色,妖艳魅惑。
而今天通过人行道的那个人,却是清爽利索的短发,比披肩发还短了很多很多,以至于耳朵上的菱形耳环都完全裸露在外,他清析看到她的侧脸,还有那高挑的九头身,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得像水蛭,盯着斑马线时,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紧紧眯着桃花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紧,直道那个出挑的影子被厚实的人群裹挟着离开斑马线,沿街向远处疏散。
后面的喇叭声震天响,都在急迫的催促着他。
沈叶白的眼睛花了,听力也有些不听使唤,那样吵杂的声动,在他听来只是微茫。眼前的世界被消声后,在上演着一出默剧。
他被屏蔽在一个静寂的结界中,机械的驾驶车子缓缓向前,引领后面一辆辆的没有生机的汽车形状的玩具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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