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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本计划在新年前赶回奉节,原来驻扎在万县的谭文旧部的家属多跟随文安之前去奉节,这部分明军希望能够过年团聚;而袁宗第部的大昌兵虽然多半来不及在新年前赶回去和家人团聚,但也希望能在奉节过个肥年——明军撤离万县时刮地三尺,没给留下点什么。
可等邓名击败谭诣后,无论如何明军也无法立刻出发了,需要在地方上清剿残敌,需要甄别刚抓到的俘虏,还需要让负伤的伤员得到修养——虽然不多但也不能抛下他们前去奉节。见无法及时赶回奉节,谭文旧部也就不再心急火燎地出发,而是同意在万县过年,在这里总比在荒郊野外守岁强;至于大昌兵,他们之前不愿意留在万县的原因主要是想在过年时好好吃一顿,现在多亏了谭诣不辞辛苦地从gqing给明军运来了大批年货——出征前谭诣就知道肯定要在万县迎接新年,为了军心士气他除了军粮还带来了生猪和酒类,此时都已经被明军收入了万县的仓库。
虽然邓名急着想离开万县这个险地,但众军官再次对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附近是绝对不会再有清军前来了,王明德肯定不敢把gqing这个军事重地变成空城,然后领着全军跑到万县来;退一步说,就算王明德发疯要全军出击夔州来为一个新近投降的叛将找回场子,可清军溃败的消息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传回qing好好过年而是远征万县,对此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的清军路上再磨蹭会儿,不知道最终几时才能赶到。
尽管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之前他们的误判让邓名对这些军官的战略眼光很没有信心,既然大家不离开万县这个险地那就要加固城防,至少先把城墙豁口马马虎虎地堵上,城门可以不追求质量但多少也得有。
这点众人倒是不反对,反正这种苦力肯定是让降军去干,和谭诣一战后明军又抓到了一千五百多俘虏,加上之前的已经有了两千一百人,万县的降军虽然逃走了些但还剩下两千,这四千人就立刻被动员起来修筑城防。最辛苦的当然是刚被抓到的这一千五,他们要干最重的活,却只有最少的口粮。同样是俘虏,首战从谭弘那里抓到的六百此时有人已经开始翻身了,最积极要求进步的一批俘虏此时已经开始和熊兰那伙人一起担任监工。
清点首级后明军把数字和捷报一起送去云阳,再转送奉节,相信这些捷报能够让文督师过个好年。同时邓名还下令整理己军的人员名单,把它也发往奉节,gqing战败后这些军人的家属估计十有仈jiu都认为他们已经丧生,邓名认为赶在年前向这些人的家中报个平安是很必要的。
这种收录人名的工作当然不会麻烦邓名,一直和谭弘作伴的秦师爷因此被从大牢里放了出来,得以狠狠地吃了顿饱饭。虽然书写大批人名是很麻烦的事,但与饿肚子相比秦修采宁可辛苦手腕子,这些天忍饥挨饿的生活磨去了秦修采对谭弘的所有忠诚心,现在他一心就是把邓名交代的事情办好,确保以后能天天有饭吃。由于邓名的过问,那些谭弘的死党现在也有了足以维持生命的口粮以便献俘,其中不少人也和秦修采一样,已经无法继续维持对谭弘忠诚,不过既然他们没有秦修采能书会写的本事,也就无法像他一样走出牢门、步入饭堂。
“书中自有千钟栗!”回想着那些难友看到自己离开监狱时的复杂目光,秦修采暗叹古人之言果然不假。
在秦师爷忙着记录人名,并竭力挤出时间帮明军军官写信时,无事一身轻的邓名自己动手制作了一些炭笔,每ri在万县城周围写生。
由于材料和工具问题,邓名自问暂时还做不出油彩。万县一战给邓名很大的震动,虽然战斗只持续了短短一个时辰,但他看到的种种表情,xing命相搏时的动作,呐喊厮杀时的神态,给予邓名的冲击可是远超过去多年的总和。
手中的画夹里已经有了几百张速写,邓名在几天前的战场上走着,每一次驻足停留时,当时的场面就扑面而来,耳中也又充满了金鼓之声。
“若是有一天我能有机会……”以前邓名总希望能够画一幅气势恢宏的油画,最好是能够长宽都有数米才好,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素材难寻。可此时看着手中画夹中那厚厚一叠的速写,邓名却是一阵阵遗憾,若是他此时手边有足够的颜料,便是技法不足也要强行画上一画:“这样的题材,就是给画满画廊的一面墙,都意犹未尽啊,都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容纳得下啊。”
“邓先生今天画了什么,给我们看看吧。”
下午时分,李星汉和赵天霸又凑到邓名身后,他们虽然不懂画,见过的也不过是些仕女图之类的,一开始发现邓名在作画时也就是凑趣地看几眼,可等见到邓名笔下的筋肉毕露的人物形象后,都喜欢上了这种画法。
看过邓名的今天的东西后,李星汉突然想起了一事,脸上满是期盼之se地问道:“邓先生去过京师吧?京师是什么样子的?”
“嗯,去过。”邓名略一沉吟,他也不太清楚beijing的建筑那些是明朝就有的,那些是后来新修的,不过颐和园他知道肯定不能画,beijing城墙也拆得只剩前门楼。最后邓名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开始勾勒**的样子——邓名记得人说过紫禁城是明朝就有的。
不过邓名不知道明朝时**还叫做承天门,顺治时期才被清廷改名为**,因此他一边画一边告诉身旁的赵天霸和李星汉:“这就是**,紫禁城。”
李星汉和赵天霸都是越看越是喜欢,随着邓名对光影的处理,建筑的宏伟之势渐渐从纸面上透出,两人脸上的崇敬之情也越来越重。
“邓先生能把这幅画给我吗?”李星汉问道,语气中的企盼之情浓烈得都快要凝结成形了。
“当然可以。”邓名笑着把手中的画最后处理了一番,递给了李星汉:“可惜没有颜料,不然会好得多。“
李星汉倒是完全不介意,又问了一声:“邓先生说此门唤作什么?”
“**。”邓名答道,又把画取了回来,随后把这三个字写在边上,才再次交到李星汉手中。
“邓先生我也想要一张。”赵天霸看得眼热,见邓名作画似乎也不是很难,便也开口讨要到。
“当然可以。”于是邓名又画了一张,同样题上了“**”三个字然后送给赵天霸。
把手中的画看了又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如怀中,李星汉又问道:“还有什么景se吗?”
“唔,”邓名当然不能画立交桥、高铁给二人看,思来想去还是紫禁城安全,就提笔又画了些紫禁城中的宫殿、亭台,不过这次他画的相当简单,而且还对二人有言在先:“我可不能每张都一式两份啊,你们看个大概就好。”
尽管这些草稿要比前两幅画简陋得多,但还是被赵天霸和李星汉二一添作五瓜分一空,回城后城府较深的赵天霸对此守口如瓶,根本不打算与别人分享。但所谓三人不秘,李星汉虚荣心作祟,把画拿出来炫耀,顿时营中大哗,一众军官都扑上来一定要细看皇宫的长相。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发现众人先是欣赏,然后迅速生出抢夺自己宝物之心后,李星汉马上把赵天霸招了出来,结果就是赵天霸和李星汉都被抢走了不少,二人都是以xing命相搏才保住了邓名题字后送给他们的**图。
直到事情闹大,周开荒等人找到邓名死乞白赖要拿到一张邓名的题字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画皇宫,因为跑来的人虽然都坚决要求题字,但画的内容各有不同:有的要求他画个御座给自己,有的要求画个朝堂,还有人竟然要求画个龙床、寝宫给他们开开眼。
暗骂自己没有深思熟虑之余,邓名坚称自己不知道皇宫细节,但事到如今军官们哪里肯依?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还是喊邓名为“邓先生”,也绝口不问他是如何得知皇宫内景的,但以周开荒为首的众人说什么也要把画拿到手,还有个人干脆解开衣服把和谭弘交战时受过的伤摆出来给邓名看。
最后邓名只好又提笔给他们画上几幅,事实证明这些家伙中像赵天霸那样稳重的是一个都没有,拿到画后全和李星汉一个德行:喜不自胜地满营炫耀。而他们成功的经验导致更多的人跑来邓名这里撒泼打滚,发现邓名心软好欺负后,这些人的好奇心也就越来越重,在这批人中已经有人要求邓名把御用的纯金马桶画一张给他。
“宫中绝无此物!”邓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种无理要求,为了息事宁人,邓名最后只好答应画一批一模一样的金水桥风景给众人,由他们自己去讨论如何分配的问题,以后不得再来sao扰自己。
尽管达成了这样的君子协定,但接下来追加数量的要求一次接着一次,最后邓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画了多少,只感到胳膊都酸得快不能动了,质量当然也是每况愈下,最后都是极端粗制滥造的草图——这些草图也被瓜分一空,连熊兰和秦修采都趁乱前来盗取一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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