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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弯腰，将围巾披在他身上，开口：“刚才听说桑先生又进了ICU病房，我过来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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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捏着围巾一角，心如小鹿般乱撞：“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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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桑白有点害羞地别过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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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陆慎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若是有什么别的事，桑小姐可以随时联系我的助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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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鹏还停留在原地，等陆慎的背影彻底消失后，他递上一张名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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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姐别担心，有事儿您直接联系我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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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咬唇，接过名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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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联系他，是联系他的助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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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再次醒来后，桑白和赵雪巧轮流陪护，日夜都看着他，不许别人进来跟他搭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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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个人像是沧桑了十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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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里，桑白陪护时，桑弘大约以为他睡着了，发出压抑的、低哑的哭泣声，还很轻地喊了桑柔的小名儿——那时桑柔刚走了半年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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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会想起最惦念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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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桑弘哭累了睡着，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从病房里跑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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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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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下着大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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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医院内一颗白杨树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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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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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劈过，照亮桑白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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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雨里，仰头任由刺骨的雨水从脸上浇下来，听着耳边传来的春雷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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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上下都被浇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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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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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不觉得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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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一刹那，他觉得像桑柔那样从万丈高空坠落，也挺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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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突然举过一把黑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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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骨架，十二根冰冷的伞骨整齐排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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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柄上是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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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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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接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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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相触，竟带来一丝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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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时候，带给他唯一一点温度的人是他这个算是陌生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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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个斯文的绅士，替他撑伞，给他递纸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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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在伞面，粒粒珍珠滚落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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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含泪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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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似乎在这一刻软了几分，声音也像是有了温度：“多大点儿事，也值得你凌晨站在凄风苦雨里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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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咬唇，眼泪却忍不住流得更多了，跟冰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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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握住金色的伞把手动了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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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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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半伞面都在他头顶，陆慎大半个肩膀都在雨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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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不想让他陪着他一起淋雨，立刻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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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握住他手腕，把他扶上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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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开着温暖的空调，桑白这会儿才察觉到冷，不觉打了个喷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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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收起伞放在车前门上，坐进来，用车里的烟灰色薄毯将桑白上半身裹住，吩咐：“去如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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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把他带到一套公寓，先让他洗了个热水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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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没带，吹干头发后，只能穿陆慎宽大的黑色丝质睡衣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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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上打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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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信的事你搭把手，怎么说也是南城的老牌了，品牌价值还算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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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声音都很淡，像是在解决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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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出来，他视线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又跟那人说了句什么，挂断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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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走到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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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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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线清越，好听又撩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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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就在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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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咬唇：“谢谢您，钱我一定会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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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是不甚在意地“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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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颔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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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随手指了下沙发：“你可以坐这儿休息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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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乖巧地走过去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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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觉得眼前场景极为暧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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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他在跟一个男人独处一室，还在他家里洗了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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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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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没什么反应似的，一脸坦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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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房间阿姨送来他的衣服，还带着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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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起身，准备去卧室换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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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之前，他回头看了陆慎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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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灯光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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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沙发上，气质矜贵而清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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熨帖白衬衫下似乎能隐约看到他有力的肌肉线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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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闭着眼，那一张脸也格外赏心悦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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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又有攻击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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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想拥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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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在医院出手帮忙的那刻起，桑白对他的感觉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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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一个人，他觉得此刻的变化就是喜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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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还能清楚的听见雨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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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还闪了一道电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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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心底的那股冲动突然就按捺不住——或者说，他更害怕失去了这次的机会，就再也得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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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走到沙发旁边蹲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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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动静，陆慎撩起眼皮，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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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眼皮的褶皱都好看得恰到好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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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话：“我能不能跟你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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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陷入一阵沉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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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雨声更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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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只是眼睫毛稍微动了动，仿佛他的告白丝毫没有影响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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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说完这句话，桑白就开始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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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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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借了钱又帮忙摆平了公司的事，他怎么能在这时候表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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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表白也要等之后还清钱再说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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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后，桑白开始退缩：“那个，不是，要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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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还穿着他的睡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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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领口宽大，露出他一截奶白的锁骨，肌肤光滑得跟缎面似的，性感撩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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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抬手，捏住他下巴尖，望着他眼神淡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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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了？要跟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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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双手半握，脊背紧绷，被他捏住的那块儿下巴尖仿佛裹了细微的电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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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吸慢了几分，看着陆慎，却猜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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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觉得——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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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他抿唇点头：“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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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靠近他几分，抬手撩起他一缕头发缠在指尖把玩片刻后，眼眸幽深地盯着他，淡声说：“吻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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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仰头，踮起脚尖，闭起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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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木质香味道弥散在空气里，夹杂着股苦艾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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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起来有些不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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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吻上他的唇，全身都在轻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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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初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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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陆慎反客为主，将他摁压在沙发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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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中，手机响了，陆慎腾出一只手接起来，那头人问什么时候送桑小姐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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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陆慎有点沙的声音：“不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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