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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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宽敞的?花园内摆放着一把巨大的?躺椅，上面躺着两人?白发苍苍的?老人?。

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享受着独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柔和而又舒适，晒得人?有?些懒洋洋的?。

一阵清风徐来,带来缕缕花香。

一只?苍老的?手动作轻柔地扯了扯搭在身前的?毛毯,将?怀里?那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冷到了对方。

“冷不冷？”司博声音温和地问道,几十年如一日。

听见这话，顾黎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淌过，他眼含笑意,朝司博摇了摇头，答道：“不冷。”他时时刻刻都被对方包裹得如此严实?,怎么可能会冷呢。

司博闻言笑了笑,动作温柔地为顾黎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

顾黎微微侧头,双眸柔和地从司博已经苍老的?脸庞扫过，像是要将?对方这张熟悉的?脸牢牢地刻在心底,舍不得忘记，不停地来回扫视着。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悲伤与留念相互交织,最终化作不甘,对眼前人?的?歉意与不舍。

明明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然而顾黎还是贪心的?觉得不够，想让时间再久一点，再久一点，能让他牵着眼前人?的?手一直走下去。

司博也不动,只?温柔而又宠溺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任由对方动作。

顾黎望着眼前这张看了大半辈子的?脸，觉得帅气依旧，怎么也看不够。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眼睛弯弯，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顾黎目标明确的?抓住司博宽大的?手，交握在一起，感受对方掌心的?温度。

“今天天气真好呀！”他仰头望向天空，轻声感叹道。

司博躺在旁边轻轻地“嗯”了一声，伸手帮他挡住刺眼的?抬眼。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人?已经苍老的?面容，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言。

两人?肩并着肩，并排躺在定?做的?摇椅上，随着摇椅轻轻摆动着，悠闲而又满足的?享受二人?世界，十分?

平静安详。

时光荏苒，司博两人?英俊好看的?脸庞上满是岁月亲吻过的?痕迹。然而那双有?神?的?眼睛依旧明亮，熠熠生辉，如同?浩瀚星河，带着看透世事的?平静与包容。

两人?的?衣服干净而又整洁，是一对热爱生活的?帅老头。从两人?好看的?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那风华绝代的?容颜。

两人?十指相扣，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他们就这么牵着对方的?手，走过了大半辈子，直至死亡来临。

顾黎用心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拉着对方那双手缓缓上移，放到嘴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包涵了他复杂难言的?心情。

顾黎用脸轻轻地蹭了蹭司博的?手，嘴唇微张，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我都已经老了。”两人?相遇之时，风华正茂，而现在，他们已经满头华发，脸上也挂满了皱纹。他的?脸不再是年轻时那般光洁顺滑的?模样，反而皱巴巴的?，摸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哪里?老了？”司博眼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柔声反驳道：“小黎明明还很年轻。”停顿了一会，他继续补充道：“在我眼里?，小黎永远二十岁，好看着呢。”

“就算老了也是一个帅老头。”

“惯会哄我。”顾黎拖长了尾音，语气软糯地回应道，好似年轻时那乖巧可爱的?模样，令司博心中一动。

说是这样说，顾黎眼角眉梢却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任谁都能看出司博的?话令他十分?高兴。

望着顾黎笑靥如花的?灿烂模样，司博也跟着笑了起来，动作温柔地摸了摸爱人?的?脸。

顾黎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缓缓抚上去，在司博的?眉眼之间徘徊，耐心地抚开对方微蹙的?眉头，脸上是溢于言表的?迷恋与不舍。

两人?携手走过半生。期间也有?过争吵，但不到片刻，就会和好如初，照旧腻歪，看得众人?牙疼。

有?人?请教过两人?的?相处之道。面对来人?满是求知欲的?眼神?，司博与顾黎相视而笑，默契十足地吐出一句话：“人?生看似漫长，却

不过短短几十载，何必浪费时间与对方置气。”相处的?时间还觉不够，两人?怎么舍得浪费？

“阿博，我有?些累了。”顾黎蓦然出声，声音里?的?疲惫怎么也遮盖不住。

顾黎近些日子很容易感到疲惫，司博将?他的?状态都看在眼里?，顿时心生不祥。

这几日对方一直黏黏糊糊的?跟着自己，一刻都不想分?开，司博也一一满足。表面不露声色，心却缓缓地往下沉，染上挥之不去的?阴霾。

顾黎眼里?满是爱意，静静地望着爱人?的?面孔，满怀歉意。他眼睛半睁不睁，想多看眼前人?一眼，加深自己的?记忆。

顾黎若有?所感，知道自己时间到了。

司博闻言浑身一僵，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得苦涩，逐渐绷成一条直线。

他停顿了一会，才轻柔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宠溺，故作平静道：“累了就睡吧。”

声线带着十分?明显的?颤抖，显然悲痛到了极致，却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对方担忧与挂念。

顾黎小声地“嗯”了一声，努力睁大疲惫的?双眼，想再多看几眼自己的?爱人?，只?听他低声说道：“这两年辛苦你了。”他双眸半阖，盛满了难过与悲伤，带着对眼前人?浓浓地不舍与留恋。

“我太自私了。”顾黎低声呢喃。

“说什么呢。”司博出声打断，显然不赞同?这句话，他嗓音温柔地说道：“小黎，我心甘情愿。”

他脸上不见一点勉强，有?些固执而又认真地说道：“我怎么舍得抛下你呢。”

顾黎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说，只?努力掀开眼皮，温柔地凝视着眼前的?爱人?。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顾黎向来知道对方不爱听这些。然而他不得不说，因为顾黎害怕，他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司博年纪本就比顾黎大几岁，年少时吃过太多苦头，坏了底子。后面虽然仔细精养着，却还是弥补不了。年纪大了，身体就容易出现各种问题。

前两年，司博猛地倒在了地上，这可把顾黎吓坏了

，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天都要塌了。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可谓是形影不离，对方已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顾黎完全不敢想象没有?司博在身边的?日子。

他心跳得飞快，六神?无主地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望着司博躺在病床悄无声息的?模样，顾黎眼泪止不住地哗哗直流，心里?惶恐极了。

他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半夜无数次惊醒，害怕地将?手指伸到对方鼻翼下，试探对方是否还有?呼吸。

就连在睡梦中，顾黎都会十分?用力地抓着司博的?手，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哭腔低声呢喃道：“阿博，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望着顾黎就连睡梦中都不得安眠的?模样，司博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痛，心疼极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搂进?怀里?，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乖，别怕。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走在你前面的?。”

都说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司博舍不得让对方受这个苦。

顾黎半夜惊醒时，听见司博低沉而又温柔的?保证声，心下一定?，也不再感到害怕。

因为他知道，司博从不骗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而事实?也证明司博做到了，苦苦支撑到现在。然而，他却要先行一步了。

一想到这，顾黎就心痛难耐。

司博垂眸，望着顾黎费力睁大双眼，怎么也不肯闭上的?模样，深邃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心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