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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阳府同知身掌河工水利,同时?也需抚绥民夷,接到柏砚的消息时?,他正与某位贵客的遣使?相谈甚欢。
“柏砚?”曾玄刚给贵客煮了茶,起身时?微顿了下。
报信者点头,“永州府大乱,知府方粤伙同过?云寨的土匪强抢灾银,如今知府府城被占,柏砚孤立无援。”
曾玄静静听着面色淡淡,“这样么……”
他还未再说什么,贵客开了口,“若我所猜不错,这柏砚便是?前平津侯所收义子?不过?名为义子,似乎连萧家宗谱都未上……”
“大人?所言极是?。”曾玄点头,“其人?颇有些才情,加之心性远超常人?,不过?五年稳坐御史台,就连秉笔太监怀淳都对他另眼相看,的确是?有些手段。”
贵客点头,“那就对了,我此次来,说起来与这人?还有些牵连,曾大人?也知,我家主子素来不争不抢,可我等做奴才的可不能惫懒,当是?主子有命全力相赴,这一次怕是?要麻烦曾大人?一次了。”
曾玄眸中闪过?一丝犹疑,最后?还是?归于?平静,他坐直躬身,长长一礼,“自当鞍前马后?。”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将人?送出去,已是?烛火影影绰绰,府中静谧只能隐隐听见丝丝缕缕的箜篌妙音。
“大人?今日在?府?”曾玄招来一人?问。
“回大人?,公子今日一直都在?,午后?曾过?来找您,但是?见贵客在?,遂又离开了。”
曾玄脸色微变,“大人?过?来,为何无人?通报?”
那人?立刻跪下,“大人?恕罪,是?公子不让奴才禀报,他离开时?只说叫奴才转告您一句话。”
“什么话?”
“公子说,大人?您想做什么便去做,只一样,以后?莫要再来烦他。”
“宋榷……”曾玄攥紧拳头。
霄阳府知府宋榷年方二?十又一,虽才及冠,但他身世复杂,承蒙皇帝怜惜,破例让其子承父职,执掌霄阳府知府一职。
说起来,遑论大梁,这在?前朝都是?未曾有过?的事情。
而这宋榷却安于?享乐,诸事皆弃,将霄阳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推给同知曾玄。
曾玄二?十又六,出身寒门,若非有前霄阳府知府提携,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眼看宋榷日日饮酒作乐,不理常务,曾玄一力撑起霄阳府,在?外人?眼中,他除了身世卑弱,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可是?却鲜有人?知道,曾玄与宋榷并非表面上官与下属的关系。
“大人?,您去哪儿?”那人?还跪着,就见曾玄往主院去。奴才有心拦着,却被曾玄推开,一众人?都不敢对曾玄动?手,未有多?久,他便顺畅地进?入主院。
天色已黑,苍穹之上只有点点星光闪烁,院中却灯火通明,歌姬美婢十数人?,个个怀中琵琶、箜篌,靡靡之音漾在?人?心尖,像是?饮了酒一样脚下虚浮……只是?满院芬芳中,独有一玄衣男子阖着眸靠着石桌似睡非睡。
曾玄好像万事万物?不入耳,他一身青衫,往院中一跪,“大人?,请责罚。”
他说这话时?,半倚着石桌的男子动?都未动?。院中妙音绕梁,美人?袅娜渐起舞,月下清影撩人?,曾玄眸子掠过?众女,开口,“下去。”
一众女子皆停了下。
那玄衣男子肩头一动?,眸子睁开,直直看向跪在?地上的曾玄,“将人?赶走,那谁来舞?”
曾玄脸色微变。
男子继续道,“我虽将诸事交予你,但未曾说过?不会收回,曾玄,这些权势已经喂不饱你了,是?么?”
曾玄终于?开口,“大人?,那人?已然盯上宋府,应与不应,无非两个结果。”
“所以你就选择做了人?家的狗?”男人?起身,走到曾玄面前。
“大人?,我……”
“下去。”
曾玄将要起身,那男子却看向一旁,“是?她?们下去。”
众女子闻言立刻抱好乐器离开。
待她?们离开,院中陡然安静下来,曾玄还跪在?地上,脊背挺直。
“曾玄。”男人?忽然伸手将他拽起,一把扯到石桌旁,扣住对方的下巴吻上去。
“唔……”
唇间血腥味儿散开,曾玄几欲站不稳,下意识攥紧男人?的衣襟,但是?这细小的动?作招来男人?的更大的反应,他掐住曾玄的腰,手指如铁扣一般捏得曾玄险些痛呼出声?。
撕咬一样的吻,形似酷刑。
终于?,曾玄不再挣动?,眼尾的红意像是?打翻了胭脂盒,晕染得鬓侧也通红一片。
“曾玄,当个人?上人?就那么好么?”男人?粗鲁地抹了一把曾玄的眼角,却叫那处红肿起来。
“大人?,您要将给我的东西要收回去了吗?”曾玄并不答话,反问男人?。
他后?腰硌在?石桌边缘,许是?破了皮,疼得眉头直皱,但男人?却觉得曾玄是?厌恶他的所作所为,二?人?面上都极冷,哪里?像是?才做过?亲密的事儿。
男人?捏住曾玄的颊,指腹蹭了蹭他冒出血珠子的唇,又忍不住亲了亲,“该收回来了,否则哪日怕是?连我也得死在?你手上。”
“宋榷。”沉默了许久,曾玄忽然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霄阳府知府宋榷。
“我再陪你一次,你让我做完这件事。”他眸子晦暗,被宋榷捏着的脸颊青紫,可见对方是?多?生气。
但是?有些事情,只要开了头,便再也无法回头。
而且,曾玄不想回头。
“好。”宋榷眸色沉凝,“既然你如此要求,我便允你,但是?曾玄你记着,今日你为了权势上了我宋榷的床榻,他日若也敢与别人?这样交易,你所拥有的东西,我一样一样给你毁个干净!”
曾玄垂眸不语,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宋榷气极,席天幕地就将人?侵掠个干净。
深夜起了霜气,萤虫飞舞,葳蕤茂繁的海棠树下,二?人?交叠,只余轻吟流淌……
————
“曾大人?,里?边死的活的都抬出来了,都在?这儿了。”方府火光滔天,霄阳府兵士一波一波进?去,除了将死不死的土匪之外,抬出来的只有无辜受累的方府奴仆。
“可曾找到那位柏大人??”曾玄自那夜荒唐之后?便沾了湿气
,高坐在?马上,身子倦得很,能坚持连夜赶到永州府已然是?强弩之末。
身旁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后?烈马嘶鸣。
曾玄回头,一人?逆着光迅疾驰来。
“谁下令用伏火雷的?!”萧九秦一身戾气,目光自众人?面上扫过?,最后?看向他们身后?。
偌大的空地上尽是?尸体,小半焦糊得看不出人?样,萧九秦略松了口气,柏砚不在?这儿。
“下官霄阳府同知曾玄,拜见侯爷。”曾玄下马时?险些摔倒,但他硬生生站住了。
萧九秦对他是?谁没甚兴趣,又问了一遍,“谁叫你们用的伏火雷?”
“是?下官做主。”曾玄不卑不亢。
伏火雷本为炼丹之物?,道家常用此,若非前朝一桩爆炸动?天撼地,如今依旧是?可食之物?。大梁自开国就造有火器,但地方州府所存极少,多?用来驱夷,现在?曾玄却用来炸毁方府。
萧九秦由不得不多?想,但是?他环顾四周,最后?留下一句话便匆忙进?了方府。
方府大火熊熊,萧九秦那话还在?曾玄耳旁,“柏砚若有丝毫损伤,老子夷平霄阳府。”
“大人?,如今……”身旁有人?谨慎询问。
曾玄起身,掸了掸衣摆,“将尸体扔到乱葬岗,活的暂且羁押。”
“那方粤也趁乱跑了,要封锁府城吗?”
“封。”曾玄看了眼方府,“一寸一寸的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找到方粤,你等提头来见。”
“是?!”
萧九秦一脚踏进?方府,迎面就是?黑烟裹挟着热火,他随手打湿了袖子往口鼻上一蒙,就一院一院的开始找起来。
方才他已经叫手下的人?沿着方府四周寻找,他则独自进?了方府。
不知为何,柏砚先前待在?方府始终未曾提出离开,这一点萧九秦反复回想,总觉得哪儿不对。
“柏砚!”火势越来越大,萧九秦几乎将方府找了一圈,不见柏砚人?影。他不死心又高声?喊了几遍,依旧毫无回应。
原本想着再往回找一遍,但是?忽然听到什么声?音。
萧九秦回头,就见柏砚一脸污泥朝着他笑。
他一怔,后?知后?觉地揉了把眼,总觉得像是?黑烟熏了眼,一时?恍惚出现了幻觉。
但是?面前依旧还是?那人?,柏砚开口喊他,“萧九秦,你不怕死么?”
萧九秦点头又摇头,“怕死,怕得要死,若不是?怕某个人?先下去见了阎王,我才不愿进?来找。”
嘴硬是?习惯,萧九秦熏得眼下黑了一圈,柏砚腮帮子泛酸,若不是?此时?时?机不对,他想过?去踹一脚萧九秦。
短暂的调笑之后?,柏砚还要往主院走,那边火势不大,但浓烟滚滚直入长空。
“你要去找什么?”萧九秦一把拽住柏砚,“别告诉我你已经逃出去了,最后?又回来冒险。”
柏砚惊诧于?萧九秦的敏锐,但是?他还是?掰开萧九秦抓着他的手,“永州府水患背后?另有人?设计,方粤只是?推出来吸引注意的鱼饵,方才出去威逼之下他才告诉我,书?房有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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