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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打断了老潘的话。
“五爷,老潘不过一个小衙役,断不来案子。此事老潘我是当真说不清,且前几个案子也与您有些关系,”老潘心里头也是焦急,来回瞧着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的百姓,最终给白玉堂作揖告罪,“知府大人还等着问话,不如五爷走一趟府衙,莫叫老潘我为难。”
“……”白玉堂动了动唇,叫展昭压住了刀柄。
若是老潘早些时候来,白玉堂正是无处泄气的时候,他还真就一刀过去了。可这会儿白玉堂只是偏头望着展昭,莫名地问了一句:“前几个案子?”
这正是展昭还未来得及说、也不知从何说起的事。
“老潘你不如说明白些,爷没那些耐心。”白玉堂也知这会儿问谁最快,开口催促了一句,对徐老太太的话是听而不闻。
老潘去捡起地上的钢刀,这才凑近了他们几人小声说了一句话:“五爷,不是老潘我不愿说,而是这话着实不好在这里说。”
白玉堂和展昭眼底微闪。
老潘只得飞快说道:“那徐家公子因温蝶姑娘的死气不过,想找上五爷结果被小厮给拦了;后听疏阁里头几人说温蝶姑娘闲话才气的旧疾发作。这原是与五爷扯不上干系,可徐家公子送回家后那些大夫都说回天乏术,一个师婆上门说徐家公子魂已经去了大半,若是唤魂还能救,只求莫要打断。”
展昭起初听的还有些糊涂,可心思一回转却想起徐老太太喊着什么打断。
“师婆。”白玉堂短短的吐出两个字,叫老潘都忍不住打了个战。
松江府但凡与陷空岛交好的人都知道,在陷空岛管着的地界里不准出现师婆。师婆这行当大宋哪个角落都有,去别的地方画符念咒、装神弄鬼,他们不管也管不着;可在这松江府内坑蒙拐骗,若是叫白玉堂见着了就别想活命。
他眼神似刀,扫过在场的几人,戳进老潘心里也戳进徐老太太的心里,叫人不由得心胆一惊。
“好极好极!”白玉堂冷笑。
“装神弄鬼的把戏弄死了个人倒是算到爷头上来了。”
“如果不是你个阴险狠毒之人叫手下拉着黄师婆
走,打断了法事,又怎么会叫我孙儿唤魂不得,就这么含恨咽了气。”徐老太太恨道。
白玉堂单手拂开扶着徐老太太的几个仆从,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就像她刚才揪着他的胸前的衣服一般,把她拉近了些,眼神冰冰冷冷透着寒光煞气,“且先不说爷今儿还不曾听闻有个什么黄师婆去给你孙儿唤魂,也没空叫人管这些破事。便当真是爷做的,你孙儿恶疾缠身你不找个好大夫、偏要信个画符念咒的师婆,这命去了也该!”
说罢便松开了手,徐老太太猛的坐在地上,骇得半晌不能动弹。
白玉堂已然扭过头,目含冷怒,口中冷然:“老潘,那自称是爷叫去打断法事几人何在,爷倒要看看是哪儿来的热心人,打着陷空岛的招牌给爷分忧来了。”
“可那掳走人家黄花闺女的胡烈总是你白五爷的手下。”一个声音忽然道。
白玉堂猛地抬头,目光如电。
可那叫众人哗然的声音却匿了身形,不知身份底细,便是展昭在电光火石之间也是未能逮住那人。
围着的百姓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渐渐地还有“陷空岛作保却做了死媒的媒婆”、“白玉堂推下楼的疏阁戏子温蝶姑娘”、“因为陷空岛闹事的牙婆”等等都消息都冒了出来,在人群里传开了,引得所有人都对白玉堂指指点点起来,便是白玉堂神色再凶煞也挡不住众议纷纷。
忽然有人说了一句,“……今日陷空岛上白玉堂叫卢员外赶出来了!”
展昭猝然回头,逮住了那个说话的人,竟然是个叫花子乞丐。他被展昭这么一看也有点慌可还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可没说谎。”
“我也听说了,卢大爷叫他别再回来,二人还在卢家庄打了一架。”另有人附和道。
“白玉堂作恶多端连卢大爷都看不下去了,那些事儿肯定都是白玉堂叫人干的,卢大爷乐善好施的名声都叫他给败了。”
“这种人就不该留在松江府,害了多少人性命!”
在那些轰然又冰冷的声音里,白玉堂只是提着刀站着,不知怎的就想起江头潮水声还有卢方那句“你可就走远些!”,愣是连
眉梢的弧度都未曾变过。
倒是展昭在坐地的徐老太太面前蹲下了身,和和气气地问道:“徐老夫人可知黄师婆如何得知你们家公子出了事的?”
“黄师婆有大能自然是掐指一算便知。”徐老太太说。
展昭笑着点头,紧接着又说:“既然法事不好打扰,徐老夫人定是叫人做得隐蔽,黄师婆能掐指一算定然也叫你们做好准备。徐老夫人可知那些打断法事、拉走黄师婆的人是从何得知的?”
徐老太太刚欲开口却发现无从答起,只是抱着白玉堂害死她孙儿的念头死不撒手。
展昭轻声叹气,闹哄哄地也没人听见他二人的对话。
他起了身,望着这些不过几句煽动之语便能将事胡诌得有模有样的平头百姓。若说要怪这些人,可展昭比谁都明白这是有人设了个套叫他们给钻了。世间明理知事的人不在少数,可人云亦云的人也不在少数,他展昭行走江湖多年,行侠仗义之心护得便是这样的百姓吗?
他瞧了一眼白玉堂,不知这些年在松江府与人为善的白玉堂是个什么想法。
不过这一瞧,展昭倒是挑起嘴笑了。
白玉堂正抱着刀,神色懒惫,仿佛应对的是几千只鸭子而不是些说着冰冷伤人话语的百姓。他也不知是想明白了什么心底的烦闷之气一扫而光,目光也正好落在展昭身上,嘴角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在嘲弄展昭多管闲事还是其他什么。
那双桃花眼流转着粲然的神采,在晴朗的金光里仿佛是对世俗浑然不在意的洒脱,又仿佛是金玉难折的傲气。
白玉堂之所以绝世无双,并非因为锦毛鼠的名头,也并非因为文武双全、形容秀美,只是因为他是白玉堂,是恣意潇洒的白五爷。
展昭搔了搔下巴,抱着剑凑近问白玉堂:“那温蝶姑娘究竟是如何坠下楼的?”
白玉堂原是冷眼瞥着那些人,听展昭这句话却稀奇的回头瞧了展昭一眼,终于嗤笑着回了一句。
“她自个儿跳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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