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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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现场肃静下来,就连快门声、闪光灯的光影,都消失了。

君子谦更是被他这找死的发言气得脸都绿了。

汤杏大概是这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保持从容不迫的人,甚至，她竟还觉得他这话说得简直大快人心。

这群没公德心的记者，就知道乱挖人隐私,就是该好好怼怼他们！

不过汤杏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经过程君昱这一发劲爆震撼的言论,现场在片刻的懵逼肃静后,顿时火山爆发,无论是记者，或者是后方前来围观的人。

场面一度十分紊乱拥挤,汤杏在程君昱的腰间被挂着,透不到一丝空气,竟也开始有了人类活着时候才会有的窒息感，难受得仿佛所有人都在掐着她的脖颈，脑袋嗡嗡得疼。

程君昱被围了上来，保安一时间竟然控制不住场面,保安队长在上方发号施令着,可根本抵挡不住这里一片陷入疯狂的人。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来现场看发布会的粉丝们和好奇心人士，而潜伏在其中的黑粉自然也不少。有人负责煽动,有人附和配合,自然而然所有的人就都被牵着鼻子走。

程君昱被挤来挤去,即使几名保镖贴身护在他跟前跟后，也没多大作用。

而君子谦早就已经被这凶.猛如波涛巨浪的人流冲离了程君昱身旁，被强行挤了出去。

“君昱！”君子谦在外头叫着，担忧万分，这么混乱的情况，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小子也是有够放飞自我的，竟然这种话都敢说，这回他想不退出娱乐圈都不行了！

奈何场面太嘈杂，君子谦本身就不是那种擅长尖声叫唤的人，声音彻底被喧哗吞没，流入这声海中，谁都注意不到。

君子谦冷静下来，取出对讲机，“现在发布会现场一片混乱，多调派一些安保人员进来！”

可即使赶来，也没多大作用，只是勉强讲混乱的人群与程君昱隔开了些距离，但保安形成的防护网随时都一副摇摇欲坠要被撑破。

程君昱成为了众矢之的，叫骂声不断。

可程君昱的神色却是一副置身

事外，寡淡得像是看透一切。

程君昱到底在想什么？

汤杏仰着头看他，发现第一次觉得他有些深不可测，看不透，像是被蹭蹭破朔迷离的浓雾隐藏其后。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那么深沉的人了？

他不应该一直都是个有话直说，表情爽朗的人吗？

汤杏想着，却感到自己的身体下沉，失重般往下跌落几寸。

汤杏一下心慌了，拽住了他的裤腿，程君昱便立刻感应到了裤腿被捏住后的紧绷。

程君昱看了眼，“挂件的扣环被挤变形了。”说着，将她拿起来，在手心放着。

这时，人群不仅限于谩骂，开始朝着程君昱的方向乱扔东西，而从中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了把折叠伞，轨道直击程君昱的头部。

这伞横空出世，还是半开的状态，还仿佛命运使然，伞的尖头还戳在外头，轨道不偏不离，刺.入了程君昱的眼睛！

这一幕汤杏看在眼里，触目惊心，看到了程君昱的眼球被刺中的那一刻，血像被踩扁的番茄汁水，喷涌四溅。

“程君昱！！”

这一幕，很多人都没注意到，或者他们此时的沸沸汤汤和他们的初衷，早就已经偏离，完全沉静在这种讨伐别人的爽快之中。

程君昱单手捂住了半边脸，半蹲下来，咬着牙发出闷哼。而猩红的血根本止不住，从他的手掌里漏出来，递到地面上。

“程君昱！！你的眼睛！”汤杏急得从他那只手心一路沿着手臂爬过去，途中好几次差点掉下去，但她却没有半分恐惧惊慌，她一颗心都悬在程君昱那只被捅破的眼睛！

汤杏一边爬一边喊着他的名字，管不上自己还是个挂件，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存在，管不上现在其他人对程君昱的唾骂，也管不上自己原来早就已经哭得眼泪鼻涕都分不清的混在脸上。

她经历一番波折，来到他的肩上，两只小手扒着他的脸，爬上去，来到他的鼻梁之上，看到了他那只被血污染的看不到一丝白皙肌肤的手背，还看到了还在汨汨外流的血路。

汤杏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什么都做不了！

“程君昱……我该怎

么办，你的眼睛，怎么办……怎么办？”汤杏无助地半跪半扒在他的鼻梁上。

程君昱原本疼得另一只眼睛也紧紧闭着，此时察觉到她在自己脸上，才微微睁开眼，痛苦地在视线中找到她，将她拿下来，喘着气艰难地笑出来，“没事……你快躲起来，要是被有心人看见……嘶……”

汤杏焦急地说：“你别说话了！一定很疼！我要是能帮你就好了，可是我……怎么办我该！”

程君昱深深地望着她，又仿佛是在对着自己说，“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劫，我有……心理准备……”

“你别说话了！”汤杏焦虑地在他手里直跳脚，抓着自己没有一个毛发的头，“君子谦，我跑出去找君子谦！”

程君昱蓦地握住她，束缚住她，“你从这里出去……你也死定了……你死定了，我才是真……咳……”

“程君昱，我不出去了！你别说话了！”汤杏乖乖听话，不在打着跑出去的注意，又转头看向这群恶毒的人民，第一次觉得人类是那么丑陋令人作呕的。

为什么要对一个人充满那么大的恶意！

因为他可能有精神病，可能真的喜欢男人，可能因为这一切的原因，他和他的好兄弟打架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他！

这些混蛋！

汤杏对着人群大喊：“你们这些人渣！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程君昱，他比你们任何人工作都要认真都要努力，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真实坦率！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善良！”

如果不是因为程君昱，她无论落入谁的手里，早就死定了。

落入科学家手中，她或许被拿来研究。

落入那些不认识的道士手中，她或许就变成了祭品。

落入了普通人类手中，或许就因为她奇奇怪怪被鬼魂附体而把她从马桶里冲掉！

“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好！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汤杏扯着嗓子喊。

明明，她是一个那么奇怪的现象，可是没一个人，注意到她。

人类疯狂起来，连死神都怕。

汤杏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来，却

又觉得这句话仿佛好久好久以前就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