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三州治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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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笑了笑，问他道：“小将军认为自己如今是他的敌手？秦川将军留下的残部又有几何？”

秦裕脸色一白，咬牙道：“恕裕愚钝，还请世子明言。”

“我欲让你前往西北，西北悍匪丛生，是乱地，亦是收人练军的好地方。”

秦裕闻言面色骤变，质问她道：“世子如此行径，究竟意欲何为？”

季舒眸眼微垂，自袖中取出一封写好的信，低声道：“不过是想应对日后可能会到来的危机。”

“世子可否坦言相告？”秦裕有些犹疑地问道。

季舒摇了摇头，将那封信递了过去，“我会让我身边的晋阳与你同行，银钱粮草以及一应内务自有他替你解决，你只需安心带兵即可。”

秦裕明白，此人同时也有监军之职，他若应下，他的所有举动都逃不开季舒的眼，粮草这等军队命脉更是被她拿捏着。

“小将军接是不接？”

秦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接过了那封信，只是在季舒转身时他忍不住问道：“世子便不怕我坐大后与世子一刀两断？”

季舒脚步一顿，并未回过身子，目中暗沉无比，好似翻涌着滔天巨浪，片刻后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寒凉嗜血的弧度。

“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让我为人做嫁的，小将军可以试试，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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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藻宫内，曲阑珊将季舒昨日交给他的信笺递给了曲玲珑，她看罢后随手给了曲靖城，问曲阑珊道：“可是看过了上头内容。”

曲阑珊点了点头，答道：“若是阑珊所想不差，这上面应是废帝太子在朝中的势力。”

曲玲珑又看向了曲靖城，严肃问道：“曲家这边的人可是都处理了？”

曲靖城一听这话当即大发雷霆道：“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多年来借我曲家的势一路高升，没想到暗中竟转投了那废帝太子！”

“若非娘娘事先提醒，让我这些时日盯紧了曲家阵营，这等两面三刀的小人还不知要藏到什么时候去！”曲靖城一脸愤恨，平复下来后朝曲玲珑拱了拱手道，“娘娘放心，我已在着手斩除这些人，过不多时便可将曲家势力清洗一遍。”

“姑姑，既然季世子给的名单没有问题，我们是否要将这上面的人一并除了去？”

“你急什么？你以为她如何能得到这份名单？”曲玲珑瞥了他一眼，抚摸着指上新染的蔻丹，微嘲道，“你且看看这些人往日里都是站在谁那边的，她如今想来已是得了许家的助力。”

曲阑珊不解，“既然她自己可以解决，为何还要将此物交给姑姑？”

“她只是想告诉本宫，她如今可不会如先前那般在朝堂上孤立无援了。”曲玲珑狭长的凤眸内闪过一道精光，略有深意地说道，“看来是有人将她逼急了。”

曲阑珊想起昨日季舒的神情举止，不得不承认她这话确有道理，不由问道：“可是那废帝太子？”

曲玲珑抬手抚了抚精致的眉眼，半晌后不置可否地说道：“谁知道呢。”

“娘娘，族中已照娘娘的吩咐甄选出了一批颇有才干的子弟，是否现在便将他们分批送往江南？”曲靖城突然询问道。

“你看着吧，做得隐秘些，另外在朝为官的子弟，能调也都往江南调去吧。”

曲阑珊闻言却是长眉一皱，直言道：“侄儿不懂，如今正是局势大变之际，曲家在此经营了数百年，姑姑为何要退避江南，将祖宗留下的基业都葬送于此？”

“孽子休得无礼！”曲靖城心中虽也有疑问，却仍是指着他训斥道，“家令在娘娘手中，曲家上下自当遵从，你这是将祖宗留下的规矩都给忘了吗？”

曲阑珊当即垂首道：“阑珊不敢。”

曲玲珑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说道：“北方已成了大争之地，几年之内必成一片乱局，本宫寿数无多，本宫去后，你可能接管曲家，使其繁荣？”

曲阑珊鼻头一酸，咬了咬牙道：“姑姑正值盛年……”

“阑珊，这世上永远不缺天纵英才之人，可又有几人能笑道最后？”曲玲珑面容上少有的带着几分柔意，教诲他道，“世事无常，风谲云诡，莫只着眼于一时之长短上，进退取舍之间也并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般。”

“此次曲家避开这大争之局，焉知不是以退为进？若是日后运作得当，东山再起亦非难事。”

“你且看着这天下局势是如何风云变幻的。”

曲阑珊离去后，曲靖城忍不住问道：“可要将阑珊也送去江南？如此也好让他提前准备些，左右江南还有临云在，他们兄弟二人都还未曾见过面。”

“早晚都会见的，先让他留在这吧，说到底还是经历得少了，趁着本宫还在，总能指点他些许。”曲玲珑懒怠地摆了摆手，眉眼间倦色甚浓，提醒他道，“对了，将焱儿送到临云身边去，华容的心思已不在曲家，焱儿却得好生握着了。”

曲靖城依言应下，而后又问道：“华良与太子那边……”

“本宫已将证道剑传与华良，其他的，看他们的造化吧。”曲玲珑叹了口气，不欲再言。

曲靖城见她神情不耐，自是不敢再留，“娘娘好生休息。”

殿内只剩了她一人时，曲玲珑茫然四顾了一番，而后靠坐在交椅上，抚了抚发间的凤钗，闭目轻叹道：“爹，我当真是累极了，且让我任性一回吧，该留的后路我都给他们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