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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往都不喜欢用这些东西的,何况那些分量不轻,怕你戴着难受。”季舒如实答道。
沈浥尘默了片刻,却是忧道:“如此怕是不合礼制,一会宫宴上若是有人借此责难于你……”
“不必管他们。”
见她这般坚持,沈浥尘也未再多言,刚起身想要出发却又听见了旁侧季舒的声音。
“等等。”
沈浥尘回过头,以眼神示意她。
“你落了东西。”季舒错开了眼神,伸手便将妆台上放着的一块鸳鸯佩拿了过来,垂着头径直挽在了她的腰间。
沈浥尘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季舒蹀躞带上挂着的那枚玉佩,赫然便与自己腰间的一般无二,看着季舒近在咫尺的秀逸面庞,她眼神闪了几闪,很快又掩了去。
坐在辘辘行驶的马车内,只有她们两人时,季舒却鲜少的有些局促,或许说自打沈浥尘开了那句玩笑后,她的举手投足间总带着几分不安。
沈浥尘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却又明知故问的说道:“怎么了?可是有何心事?”
季舒搓着双手,十指紧紧地绞缠在一块,好半晌才垂着脑袋说了出来,“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事瞒着你,你会怪我吗?”
沈浥尘眼神一深,红唇微启,轻声答道:“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事了。”
“那若是……”唇瓣嗫嚅了几下,季舒却又将已经到嗓子眼的话收了回来,改口道,“你别多想,不是、不是多要紧的事。”
“嗯。”沈浥尘神色寡淡,似是而非地应了声。
直到晋阳驾着马车驶到了皇宫朱雀门前,漫长的时间内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季舒以手支颔似在小憩,实则心内像是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从未平静下来。
听见外边晋阳的声音,季舒这才装着刚刚醒来的样子率先下了马车,刚伸出手欲要去扶沈浥尘,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了开来。
季舒眼神一黯,看了看周边停驻密集的香车宝马,轻声道:“已经来了不少人,咱们走吧。”
沈浥尘颔首跟在她的身侧,前方是掌着宫灯引路的宫人,道边矗立的莹白灯座中都燃着烛火,衬得四周宫殿花木影影幢幢。
此刻夜色虽浓,但四下里并未染上夜的沉寂,隐于林木间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来往的宫人姿态娴雅,却也免不了鞋履与地面相触的轻微摩擦声,更别提跟在后头窃窃私语或是相互寒暄的众多达官显贵了。
琼林宴说穿了就是让各上榜进士先与朝廷重臣打个照面,是他们融入官场的第一步,同时帝王也将在此次宴席上进行授官。
季舒粗略地扫了眼周边走动的人物,除却略显生涩的士子,其他大多都是熟面孔,毕竟京中的权贵圈子也就那么大,纵使交情不深,也俱都混了个脸熟。
沈浥尘亦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只是目光却极为巧合的与不远处一身湛蓝衣袍的谢知非碰到了一块,她先是一愣,随后微微颔首示意,谢知非却一反常态径直拂袖而去,傲慢之态不言而喻,连周边的朝臣见了都忍不住指指点点。
季舒不由眉头一蹙,牵着沈浥尘的手便加快了步伐,“这人迂腐得很,看来是因为我连你也不待见了,这样的人不结交也罢。”
沈浥尘摇了摇头,眉心紧锁,“此人风骨,看着不该如此。”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看着是一个样,实际上却是另一番模样。”季舒说道,“你与他也不过见了数面,难免会看走眼。”
“只是有些可惜,如此人物若是为敌,到底为难。”
季舒压着声音说道:“他若真成了凌绝的爪牙,即使不愿,我们也终会成为敌手。”
沈浥尘原想再接些话,眼角却又瞥到了两人的身影,于是给季舒使了个眼色。
季舒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是张先二人,一时有些疑惑,“我记得张先名列春闱第八,由此可见往日也是个惯会藏拙的,只是凭着凌绝对张念诚的倚重,他若真有此才华,实在犯不着去自污声名。”
“不止如此,你不觉得他与那位许姑娘之间的关系也着实让人费解吗?”
“我看着还挺相敬如宾的。”季舒不解地问道,“哪不对劲了?”
沈浥尘微微偏过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是夫妻,总觉得有几分克制疏离,若是友人,又太过熟稔亲密了些。”
夫妻?友人?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又或许是耳边的热气让人迷乱,季舒闻言竟是有些恍惚,像是捅破了窗户纸一般,她不愿去想、一直在逃避的事就这样被摆了上来,聚拢在心间的那层薄雾忽的便散了。
牵着自己的手猛然一紧,沈浥尘吃痛地看向季舒,却见她额上满是汗珠,一脸惊恐的模样。
“你怎么了?”
听见声响,季舒宛若触电一般立马缩回了手,发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后她又显得万分局促,手臂僵着,不知该往哪放。
沈浥尘手指微微颤了下,依旧看着她,只是眼神却复杂了许多。
心念电转间,季舒定了定心神,暗道是自己想得太多,赶紧将方才冒出的那点念头又死死地摁了下去,抬手抹去额上沁出的冷汗,她不敢去看沈浥尘,只是扯着嘴角笑道:“刚才不知怎地昏了头,想到了别的地方,一时有些惊吓罢了。”
沈浥尘并不追问,移开了眼道:“既然没事那便走吧,莫再耽搁了。”
直到沈浥尘背过身去,季舒这才小心地觑了她一眼,甩了甩脑袋赶紧小步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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