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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阳郡,刈县。
碧影在屋内急得来回踱步,那日沈浥尘为季舒输血,谁也没想到那血竟真能相融,见血有用,沈浥尘便又取了几次血,结果季舒还没醒来,她也跟着昏了过去。
这下可把碧影急坏了,只能寸步不离守着两人,除大夫外,也不让其他人探视,连典戎都给拦着了,这几日两人没少因此产生争执,若非耿义赶了来,他二人只怕早便打起来了。
一连三日,碧影始终没能等到一人苏醒,连带着大夫也开始心焦起来,征得碧影同意后,便准备以金针刺穴,看能否将沈浥尘唤醒。
将金针一一置于烛火上烧热,大夫捻着细如毫发的长针,缓缓将其刺入沈浥尘周身几处穴位,一边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终于,随着刺入金针数量的增加,沈浥尘眉心一蹙,置于锦被上的指节也动了动,碧影一喜,大夫也松了口气,有条不紊地先后将金针撤出。
两人屏息等了片刻,果见沈浥尘缓缓睁开了眼,碧影当即凑上前去,喜极而泣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沈浥尘适应了会眼前的陌生环境,而后猛然抓着了碧影的手臂,挣扎着撑起身子道:“她呢?”
碧影理智未失,先是看向大夫,“有劳大夫此次诊治,我家小姐允诺的诊金,必会如数奉上。”
大夫识趣地告退,待人走后,碧影这才回道:“小姐放心,世子就在隔壁,现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伤得过重,大夫说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
沈浥尘仍是掀开了锦被,忽觉身上一寒,她起身穿好了衣衫,推门而出,凛冽的寒风宛若刺骨冰刃般,刮在身上钝钝生疼,她禁不住缩了下身子,有些晃神。
碧影见了,赶忙取来斗篷给她披上,嘴上不由疑道:“小姐不是素来不畏冷热吗?难道身子还未痊愈?”
抓紧身上厚重的毛料,沈浥尘心中掠过些许猜想,一边行路,一边问道:“小白可安置妥当了?”
“和世子在一个屋里,如今也还未有苏醒的迹象。”
没有再问,两人很快便来到了隔壁屋中,季舒身上的伤这几日已被碧影悉数包扎妥当,此刻正在榻上沉沉睡着。
行至榻边,沈浥尘在榻沿坐下,伸手轻触那苍白的容颜,眼中酸涩,心头庆幸的同时,又涌起阵阵后怕。
若晚了一刻,若她早便离去……
思及此,沈浥尘将手探入被中,紧紧扣着季舒的手,似乎如此便能安稳那颗恐慌的心。
静坐良久,期间又给她喂了些药与水,将至晚膳时,耿义二人前来探视,沈浥尘想了想,令二人入内。
见榻上昏迷之人乃是季舒,两人无不大惊,耿义当即看向典戎,疑道:“世子不是在掖城?”
典戎摸了摸脑袋,满头雾水道:“我原是在希夷城与何大人修筑城墙,而后得了世子密件,这才急忙赶来接应,哪知道世子竟先一步来了这。”
不顾两人疑问,沈浥尘只是吩咐道:“两位将军也看到了,季舒伤重,眼下不宜奔波,然粮草不可无人照看,还请典将军即刻赶上大军,以防生变,此处留下些许人马交予耿将军便可。”
“待季舒伤好后,我等便会回返掖城。”
典戎闻言,细细一想,也未推拒,向她一抱拳便匆匆离去。
沈浥尘又看向耿义,询问道:“祁门谷那边,不知将军处理得如何了?”
耿义据实禀道:“末将带人赶去时,谷中尚有些许残兵,我等一番鏖战,歼敌数千,生擒了千余人,缴获了一批战资,且擒得贼军将领一名。”
顿了下,耿义有些迟疑道:“末将原是想将那贼首斩杀,以慰诸将士在天之灵,不过那贼首言说,欲见世子妃一面……”
沈浥尘默了片刻,垂眸轻抚了下季舒的眉眼,而后起身行到屋外。
朔风呼啸,她的声音却更要冷上几分。
“那千余青衣匪,不必留着了。”
耿义一愣,抬眸看着她仍显虚弱的侧脸,只觉那绝美线条竟有些无情,犹豫片刻,他还是垂首应道:“末将明白。”
一处柴房内,吴思被单独关押于此,面色发白,满身狼狈,腿上伤处也只草草包扎了下。
那日他离得远些,见情况不对,侥幸逃离了沈浥尘的神火,却从山崖滚落,虽不至丢了性命,到底断了条腿,而后本想寻匹马趁乱离去,谁知耿义带兵杀到,这才成了阶下囚。
若非他尚算能言善道,只怕都成刀下亡魂了。
心中正思索何时方能见到人,突闻一声门响,光亮与冷风一同灌入,他眯了眯眼,抬头看向来人。
沈浥尘独自入内,领路的士兵将房门带上,柴房便又陷入了昏暗中。
两人对视须臾,吴思目中一闪,唇角扯出了抹笑道:“世子妃能屈尊来此,看来吴某尚有些价值。”
“若非如此,你此刻焉有命在?”沈浥尘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声道,“就是不知,你能多活几刻。”
深吸口气,吴思叹道:“听闻世子用人不问出处,良禽择木而栖……”
“将死之人,何来择主一说?”
察觉到她的杀意,吴思不敢再自抬身价,硬着头皮道:“季世子欲攻青衣军,我曾在水师帐下任职,对张广义亦有所了解,火威虽死于世子妃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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