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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皇城暗的早,这会天色已是彻底暗了。
皇甫罪看着罗仔珍,问道:“今日怎得这般着急叫我出来?”
“先前不是与你讲,朝中大臣的策反已在进行,只需一点东风?”罗仔珍捏着那只金丝鸾凤青玉簪,嘴角勾笑,“今日这东风便来了。”
“来了……?”皇甫罪有些不明白,目光落在罗仔珍手中这簪子上看了几眼,当即惊呼出声,“这……这不是皇后赏给贺家小小姐的簪子吗?”
罗仔珍倒是惊讶,“你知道这个?”
她还当皇甫罪被打压的那样狠,是一个宴席都不曾参加过呢。
“我当然知道。”皇甫罪的声音莫名就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他蹭了蹭鼻子,道:“曾去那场浩大宴会上偷过吃的,正好瞧到了皇后恩赏贺家小姐。这簪子这般华丽,是让人只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
“对了!”皇甫罪察觉不对,话音一转,道:“这簪子怎么到你手上的?贺家小姐总不能将簪子卖了,难道……啊!”
皇甫罪因为惊慌而瞳孔一震,双手紧紧捂住嘴,“你把贺家小姐绑了?”
要知他们所言的那贺家小姐是贺家最最小的小小姐,是贺家夫妇年近四十才诞下的,最是看重。
整个皇城谁人不知,要是动了贺家小姐,那便是动了整个贺家的眼珠子。
罗仔珍要是将人绑了,后果不堪预料啊!
正待皇甫罪慌神不已,想要劝说罗仔珍放人之时,却听罗仔珍道:“没。”
“呼……”皇甫罪当下长舒一口气,放心下来,“那就好。”
下一瞬——
“我将整个贺家都绑了。”
罗仔珍这话好似平地惊雷,直将皇甫罪震了个魂飞魄散。
绑了一个贺家?
天大的胆子?!!
一手捂着嘴,皇甫罪一手指着罗仔珍,满脸震惊。
然。
罗仔珍却是轻飘飘安逸极了,平静着脸弯腰出了马车,站在车下敲了敲车厢,催促道:“贺家到了,下来。”
“不!我不去!”皇甫罪却是一手扣住车窗,做出抵死不从模样,
“我知晓你曾说过,现下听雨轩的人已经与朝臣接触过,武官以齐大人为首,既是你要谋逆,他们必当追随。而文臣那边,都是些有傲骨的,虽被人捏住了把柄却也是不会全然投诚的。唯有一个位高权重极有威信的人出来做表率开先河,他们方会一呼百应齐齐投诚,当今汇灵能担得重任的人,自然是贺老了……但是!”
皇甫罪手指更加用力的扣住车厢,从车窗探出头去,看向罗仔珍,“但是贺老是何许人也?咱们直接绑了贺家一家,以他老人家那般风骨与决心,是决计会不为所动的!你初入朝堂,不知道贺老其人对汇灵国是有多忠心耿耿,他心中所思脑中所想皆是汇灵啊,你用这般粗暴的手段,只怕会弄巧成拙。不成不成!”
“今日必不能惹下这等塌天大祸,你快放人,回府!!”
罗仔珍站在车下,看皇甫罪急得火冒三丈,本是因为皇甫诚做出抵死不从模样而蹙着的眉,在他这番话中缓缓舒展开来。
她果真是没看错。
皇甫罪,是个当明君的好料子。
先前她曾言与皇甫罪同谋是为报仇,但她这仇只要皇甫诚不死,迟早是能报的。既不急之前几月,便更不急现下这几天。
真正让罗仔珍松口趟这趟浑水的,乃是皇甫罪其人。
皇甫罪自小便被养在冷宫中,生存条件可以称的上是一句恶劣,但他从不气馁,只一门心思在这吃人魔宫中挖出一条属于他母子二人的活落。
除此之外,他还知恩图报,还热情洋溢。
现下看看,他还懂得尊重贤才。
若现下汇灵是个动荡不安危机四伏的朝代,那皇甫罪这样的人是决计不能做皇帝的,但现下汇灵是个有外患却无内忧的时候。
整个汇灵朝野是齐齐的一条心,皇甫罪这样的人便是最最适合一登大统的了。
不同于皇甫诚的提防谨慎,皇甫罪的尊重贤才知恩图报能让汇灵朝堂上的贤能之士,真真正正地发挥出才能,不用再担心功高盖主,也不必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毕竟,现在的罗仔珍再不是之前随心所欲我行我素的罗仔珍。倘若她因一己私欲给汇灵百姓弄个昏君上台,那些黎民百姓的日子该如何过呢?
不过,那不该是罗仔珍该想的了。毕竟,她现在做了个最最正确的决定。
这般想着,罗仔珍瞧着焦急的皇甫罪,竟是眸带满意,嘴角缓缓上扬。
死贴在车厢内壁上的皇甫罪可是被罗仔珍这一笑弄蒙了,“你笑什么?现在放人才是正经事啊!”
热情真心是有的,却还是缺了些打磨,看事不够透彻。
罗仔珍一笑,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贺老是对什么忠心耿耿?”
“汇灵国啊……”皇甫罪不知罗仔珍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呆愣愣答道。
“那你觉得你爹皇甫诚现下所作所为,对汇灵是有害还是有利?”
“这……”皇甫罪思索片刻。
乱用朝臣。
自私多疑。
乱吃丹药。
皇甫罪正色道:“毫不客气地讲,汇灵想要重回以前辉煌,首先要铲除皇甫诚。”
罗仔珍嘴角笑意更盛,“这不就是了。”
皇甫罪迷茫,“啊?什么就是了?”
“你也知道贺老是忠心耿耿,但他忠心的对象既不是皇家更不是皇甫诚,是整个汇灵国。现下皇甫诚已然不能担任皇帝一职,出于贺老忠心,他是否该为汇灵重寻一明君?”
“这……”皇甫罪似懂非懂,眼神中却有了些清明。
“但是贺老效忠了一辈子皇甫诚,现下突然让他背离,是否太突兀?”罗仔珍捏起手中金丝鸾凤青玉簪,瞧着簪子笑道:“这个,便是贺老背离的借口。只要将他背离化作我们的‘逼迫’,老人家也会好接受些。”
幼态大眼将目光投向皇甫罪,罗仔珍道:“明白了么?”
皇甫罪似懂非懂地点头,大概道理是懂了,这其中弯弯绕绕什么逼迫什么借口的,还是有些弄不清。
罗仔珍却侧头看了一眼身后贺府,清声道:“没时间给你细想了,还不下来?”
说完,罗仔珍便连拖带拽地将皇甫罪弄下了马车。
两人整理了仪容,便大步踏进了贺府。
贺家不愧是文人之首,院子端的是风花雪月的浪漫,竹兰松柏的清正,院中松柏亭亭,是很能值得细赏的。
但匆匆而来的两人却是没这心思去细看,只匆匆而过,踏进了贺府正厅。
正厅之上,从正门向上蔓延的织锦地毯尽头,是被绑在太师椅上的贺老。
老人家虽年过古稀头发花白,却依然眼睛清亮精神奕奕。
皇甫罪甫一看到贺老被绑着,当即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
罗仔珍却也似有些疑惑,问看守在贺老身侧的两杀手道:“为何将人绑着?我不是吩咐对贺老要好生礼待?”
贺老听闻此言,当即冷哼一声。
他是知晓罗仔珍的,本罗仔珍以女子身份进入朝堂,贺老认为是女子入仕的前兆,能给天下才女开先河,对罗仔珍是很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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