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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罪面对罗仔珍的询问,脸上微微闪现一丝赫然,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除了身上流着一半皇家血脉,可真是实打实地没什么谋反的资本了。
此番找上罗仔珍,说是要她帮忙,但即是找人帮忙,自然要有回报的。
他能给罗仔珍什么?财富?或是权利?
这些都是现在的他一无所有的,只能指望日后登上大统,论功行赏反馈给罗仔珍。
可他连造反都要罗仔珍的帮助,罗仔珍既帮的他,也自然能自己得到这些。
拿着站在人家肩膀上得到的权利,来封赏人家,似乎有些单薄的可笑。
室内在皇甫罪点头之后,已经陷入许久沉默。
皇甫罪抬眼偷偷看了眼罗仔珍,只见她一手转着小小茶盏,似是思索衡量之态,便心中更是没底
他这般思量,还越思量越觉得罗仔珍吃亏。
而罗仔珍思量,岂不是越发能看得此行吃力不讨好之嫌?
正待皇甫罪万念俱灰,只觉今日恐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却突见眼前一身红衣明艳艳的女子将茶盏“咚”一声放在了小桌之上。
然后,她道:“我帮。”
“什么?”恍惚之间,皇甫罪只当自己是太想罗仔珍答应,故而出了癔症,连忙问道:“你说什么?帮还是不帮?”
“帮啊。”罗仔珍方才沉思不过是在想:短短两月,她如何能将汇灵皇帝易主。
虽皇甫诚现下是瞧着身子不太爽利,皇甫罪也说他是恶疾缠身,但总归是不可能在两月之内就毙命的。
况且就算皇甫诚是死了,那不还挺着个皇甫熙阳么,人家可是太子啊。
在罗仔珍眼中,那皇位无论是皇甫诚坐还是皇甫熙阳坐,统归是没太大区别的。
“太好了!”皇甫罪瘦弱的脸上绽出大大笑容,“我方才生怕你会不同意,要知道……”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坎坷,皇甫罪这小子本性上还是与三个月前那皮猴子一般的。一时开心,便将方才自己思虑一股脑全说了。
也不怕他说了这般多罗仔珍帮忙的弊处,罗仔珍会倏然反悔。
但罗仔珍显然也不是不知道皇甫罪所言弊端的,不过更显然的是,有什么缘由,让她明知道这些弊端,也要选择除了皇甫诚这老儿。
这事还要从这过去几月中,朝堂上出现的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来说——罗振之停职居家了。
没革职,但架空了他手中所有事宜,跟革职也没太大区别了。
原因么,诚如罗振之所言,圣上要惩治臣子,那臣子便是坐是错,站也是错。好端端那南方征税,派了罗振之这么个久居皇城的京官文臣去。
本这旨意就下的不妥,民众激愤,自然不好管理。
皇甫诚却将罪责都归到了罗振之身上,本还是准备抄家的,有罗仔珍后来出手相助,这方只变为停职。
除此之外,罗仔珍近日在朝堂上,皇甫诚明里暗里也没少给下绊子,虽然都扑了空,但皇甫诚要对付罗仔珍的意思,世人皆知。
罗家与罗仔珍才是现下的新仇,齐负嗔一身抱负却被皇甫诚因为区区小人之心而打压呢?
新仇旧恨汇总起来,罗仔珍早想对皇甫诚下手了,不过是现下日子却是过的还算安逸,懒得理这跳梁小丑罢了。
不过,仇恨之所以是仇恨,那便代表迟早有一日是要思索报复的。不然,仇恨与善意欣赏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以后皇甫罪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同盟者了,罗仔珍便也没避讳,将这些清清楚楚地与他讲了。
室内皇甫罪听闻这些,倒是坚信两人是有共同仇敌的,稍稍有些喜悦。
室外二人倒是对视一眼,默默离开了。
这两人一人着银白色衣袍,气宇轩昂眉眼温柔,另一人身着青衣小衫,身形佝偻却有几分风骨,正是齐负嗔与府中管家赵合德。
罗仔珍那番话还回响在耳边,赵合德捻着山羊胡笑道:“难怪主子先前不愿将天都实情告知于夫人,就夫人这护短性子,若是知道了,必定要杀到天都圣城去,为主子讨个公道了。”
罗仔珍那番话,虽说是要新仇旧恨一并结算,但从她话音不难听出:她最计较的,还是皇甫诚打压齐负嗔那旧仇。
夫人这般护着自己,齐负嗔眉眼自然是带着点点笑意,不过同时他也微微叹息,道:“夫人这般聪慧,我总是担心这些事情不能瞒她许久。天都水深,虽华丽也是吃人魔窟,夫人那般明艳美好,若是有朝一日要因为我的缘故,与那些人虚伪以蛇,我总觉是辱没了她。且瞒着吧,能瞒一日是一日。”
赵合德点头,心中却不由得好笑:世人都当天都是何其尊贵何其神圣的地方,自家主子却说夫人与天都人打交道,是被辱没了。
赵合德眉眼有些忧心,道:“主子要瞒夫人,必定是能瞒住的。”
上次江东一战,赵合德也是有所耳闻的,齐负嗔动用了亲兵。依着罗仔珍的性子,但凡心中有一丝疑虑,都会将那支军队来历查到底。
但自家主子说是借的兵,夫人便也就相信是借的兵,随口一问,再无下文了。
“不过,”赵合德话音一转,道:“天都可不是那般好瞒的,上次动用亲兵之事,无论如何是让天都那位察觉到了些亲兵踪迹。先前主子便是打算在紫东国重新建造身份,摆脱这些俗事,前往紫东,因为夫人的出现,方才搁置下来了。现下,可要……”
“不必。”齐负嗔摇头,淡声道:“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我能抛下许多,演一出金蝉脱壳,却不能让夫人受辱。亲兵的痕迹,能抹就抹吧。”
赵合德低声应是,而后又问道:“那夫人与二皇子谋划之事?”
提到这个,齐负嗔嘴角一勾,忍不住轻笑起来。
也不知怎的,好似在自家夫人眼中,皇族天家从来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威信与尊严。自打两人相识,罗仔珍多数时候都在想着砍皇帝。
如今,虽总是学会了委婉了,却还是走上了砍皇帝的老路子。
“随她去吧。”齐负嗔轻笑一声,心道:自家夫人平生爱好也少,这砍皇帝的爱好再不实现,恐怕都要成夙愿了。
“是。”赵合德应了一声,方小心翼翼道:“亲兵那边研出了比上次更稳妥些的解药,主子可要试试?”
听到这话,齐负嗔眉间笑意一凛,“走吧。”
话语间,竟是阴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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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罪未在将-军府多待几刻,两人已然达成同谋,皇甫罪在出皇宫之前倒是打过“倘若商议不成,便多在外待一会,好好感觉自由滋味”的主意,但现下已经商议成功,倒是不敢多待了。
是恐现下与罗仔珍多有接触,往后罗仔珍着手动作之时,会让皇甫诚起疑。
毕竟他们是只有两个月时间的,动作必然要快。
但动作快了,动静必定不能小。
统归现下掌权者还是皇甫诚,惹怒他没什么好处。万一这位被丹药吃昏头的皇帝突然下旨要抄将-军府与罗府的家,罗仔珍自然有本事用障眼法将这些人统统转往别处。
可一旦消失,身后事便全凭世人编排了。
且不论罗振之那老头要被气成什么样,罗仔珍先是第一个不愿意的。
心下这般思量着,罗仔珍便起了去千机楼与施率同商议此事的心思。
只是,不待她换衣出府,施率倒是找上门来了。
施率其人做事向来稳妥,纵使罗仔珍与千机楼的关系路人皆知,他也甚少主动找上-将-军府府门来。
今日亲自前来,必定是有大事,比如说——
相生花。
“这便是相生花?”方才接待皇甫罪的小室内,那镂空雕花玉屏风后,罗仔珍正与施率坐于矮桌两侧,善画前来为两人添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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