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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得知剑谱被夺后,顾归尘曾在哽咽中,反复向她道“对不起”,说您不该为此歉疚的,这一切,是十九自己的过错。

顾霖铃便想:是我们的错吗?

她如今为人煎着药,默观炉火燃烧枯柴,可脑海中总闪过一些碎片般的话语或画面,有些是前几次郑翌泽来访时对她说过的许多话,也有些,是昔年在中域顾氏,她长兄长姐们的言传身教。

昔年的顾家不是个非黑即白的地方,生活其中,总不免坠入利益牵扯的漩涡……是托于长兄长姐们的庇护,她一个不善人情世故来往的人,才能于其间觅得一块净土,每天只醉心于炼器铸器,而不必理会外界纷扰。

她虽受过磨难,可大半辈子都是在亲人的悉心爱护中生活的……至亲们的许多话她永生不会忘,诸如顾五说过的“共戴荣光”,又如,在家中行二的顾笙月,于她而言亦母亦姐,也曾说过——

我们顾家的孩子,是不受委屈的。

此话烙印到她心里后,不仅仅让昔年的她活得有底气——知道无论何时何刻,身后都有人在作她的后盾……也让她暗自下定决心:现在我被呵护着,那以后,我也来护佑我的幼弟幼妹,我也成为他人的底气。

可现在,按年纪来排,真到了该由她支撑门庭的地步,他们家中仅剩的三人,却天天在咽委屈。

她不由得想:某些对她不满的族人说的没错,她确实不适合当什么族长,不会经营生计,不懂得如何示威服众,不够杀伐果断,不懂得谈判博弈和琢磨人心……剑谱之失的责任,一大半要怪她当时心急如焚之下,对顾归尘的性命担忧盖过理智,轻信了左执衣。

假设她当时更冷静些,直接去郑翌泽门上拜求,请他出手救人……也许剑谱根本不会被夺。

顾霖铃本就是个敏感多思的人,某个想法一旦萌生,便成日如鲠在喉:

她为顾归尘亲手煎了三天的药,偶尔看见这孩子独自躲在僻静处,默看十四和竹霜留下的遗剑……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长姐,不合格的族长。

郑翌泽说的也没错,十九去往任何一个宗门里修行,都不至于受如此委屈,他不仅能够参加剑道大会,获得本可挣来的荣耀,还会因天资出众,得到万众追捧,自此人生一片坦途。

她日夜思索、辗转难眠,心想:外人都能给他的荣耀和底气,我们是他的家人,却偏偏给不了吗?

甚至,这个家中最小的孩子,因怕她自责难过,而甘心道歉、揽下全部责任。

可明明他们才是被人欺压、受了不公的一方,却要反过来,为自己忍无可忍之下爆发的反抗之举道歉……从旁观者的眼来看,这难道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

且笑料的主角就是他们三人——落魄低贱到使人发笑。

她为此暗暗地哭,对自己说:

外人能给出的东西,天材地宝、权势地位、光明前途……我什么也给不出,那至少,十九身上原本该有的东西,不应被旁人轻易剥夺了去。

我们顾家的孩子不受委屈,哪怕低贱到尘埃里,含血吞齿也须护住最后的尊严。

她下了决心后就不再犹豫,对十三说:“我要把剑谱赎回来。”

十三听了又惊又怕,说现在拿回来有什么用,那姓左的已看过了记住了,你即便赎回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即便真赎回了,那也只是一本书罢了,不值得!

顾霖铃却意志坚决,只说,十四当年亲手交给十九的手稿,不能让它就这么被玷污了。

十三听得满心急火,也辩驳道,说假如十四还在世,面对如今这么个境况,也一样会出卖剑谱去赎人,毕竟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又说十四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既然将之送出去了,也不会再留恋什么……你若真的想告慰他在天之灵,别做傻事!

他要能从阴间活过来,必定拿剑挡着你去赎一本破书!

顾霖铃听到这儿,却骤然失声哭出来,满面泪痕,边哭边大喊着:“可他不会活过来了!”

还说,他不活过来,你又怎能断定他不在意?只要他一日不能真的活过来,亲口说句我不在意、我不怪你们……再亲手拿剑挡着我,就一日没人能拦我!十三你也不能拦我!

十三一听到这样的话,就明白她骨底的倔劲儿上来了——是但凡出自顾家的人,血脉里必有的、如出一辙的倔劲儿。

他心知是拦不下了,也不自觉地在哭,在顾霖铃决意踏出房门前,扯住她的袖子凄声问:

“姐啊……你打算用什么东西去赎?”

他唇边的笑自嘲且自怜:这煌煌天道真公平,向来是一物换一物,得到什么,就得失去什么。

你无法不作选择和割舍。

顾霖铃定定看着他,明显是早已有了主意,只沉声说了两个字,“剑胎。”

顾十三一听就懂了:

所谓剑胎,是一把用仙金熔铸的、尚未成型的剑。

顾霖铃的道是炼器之道,只要有天她能铸出圣器,修为便可破入圣阶。

而要铸出足够破入圣品的灵器,其材质定然珍贵无比……因此,往年家里人为了她的道途顺畅,早早地开始准备她的证道之器所需的灵材。

顾笙月踏遍了五域各大秘境,最终寻来了一块稀世无双的鹤纹仙金。

灵材分成天地玄黄四阶,再之上为圣阶,更之上,是玄奥的仙阶。

任何可被评定为仙阶的物品,都是可遇不可求,且多半出现在神秘与危险并重的绝地,极难获得。

顾笙月能觅得这块仙金,也常常自叹是运气好,天道眷顾自家九姑娘呢。

众人一致觉得,唯有此物能担得顾霖铃的证道重任,足以用来铸出一把圣阶灵剑,甚至,其成长性也不可小觑,将来顾霖铃成就圣位后,若能继续悉心打磨它,最后铸出传说中的仙剑也并非不可能。

顾霖铃自得到鹤纹仙金后,就一直将它当作本命灵器在温养,反复熔铸……可因她修为离圣阶尚有距离,所以此器久久不能真正成型,从来保持着剑胎模样。

换言之,此剑成型的那天,也就是顾霖铃圣位得证的那天。

这剑胎对顾霖铃而言,是不容有失的最关键证道之物。

因此,十三听她要用此物去赎剑谱,简直恨得咬出口血,“你疯了?!”

顾霖铃却神色平静,只说,反正我们如今已经零落到世间的最底层,昔年旧敌们却依然辉煌……那些人不会允许我证道的。

我若真的铸出圣器,惊动了暗处的眼线们,惹起了他们的贪欲,只会给咱们招来杀生之祸。

如此一来,我的道途本来就断了,这剑胎再珍贵,于我们而言也只是个废物。

用一样废物去换回十四留给咱们的剑谱,值得。

十三听得怒火攻心,恨声反驳,说你不舍得十四的剑谱,那你就舍得仙金?

剑谱是遗物?仙金就不是了?笙月当年为了你这块仙金,怎么出生入死的你都忘了?

你不愿意对不起十四,就甘心对不起笙月?

……

十三恨声连叱,怒急中打砸了桌案上的花瓶和砚台。

屋中响起哐当的物件破碎声。

顾霖铃陷入沉默、垂眸不语。

良久后,十三出够了气,一下子跪坐在满地狼藉中仰天痛哭。

顾霖铃弯腰去扶他,被十三一把甩开——

他难得会说威胁的话:“你要是敢去,我立马转头告诉十九!”

又说顾归尘决计忍不下这样的事情,他要是知道了你拿的什么换回了剑谱,按他的性子,届时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真到了那一步,后悔可就晚了!

顾霖铃好像瞬间被触动心事,又难忍哽咽,哭喊,你不准告诉他!

说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大意轻信,剑谱才会没了……我成日成夜想着要怎么赎回来作弥补,你怎么好告诉他?

我是你们的长姐,是要护着你们的,本就不该让你们受委屈的!往年笙月、五哥、三哥他们护着我们,大家从来不受委屈,如今换我来担事了,我就该眼睁睁看你们受欺辱?!

十三也哭得喘不上气,凄然中道:“姐啊……现在不一样了啊!”

“没有人会怪你的,我不会怪你,十九更不会怪你!”

顾霖铃的泪意却更加汹涌,不住地拿袖子去揩,哭道:“你们不怪我又怎样?你们不怪罪,我倒更难过……”

说十九从不怪我,十九只肯怪自己……可十九也难过,我睁眼看着他难过,我也晓得他为什么难过……我难道能无动于衷?

“他甘愿接受,他忍得下,我忍不得啊!”

她哀泣着乞求,说十三你莫拦我了,总归我们必须要失去一样东西……既然能选择,我就不能让十九去承担。

我是你们俩的姐姐,我生来该挡在你们前头。

你方才说起笙月……笙月不就是挡在了我们前头?她替我们死了!

笙月也好,十四也罢,挡在前头替我们而死时,没有任何一个人犹豫,心头从没有过任何动摇,死不旋踵!

如今这命里的风霜雨雪,该换我去挡了,十三你就要劝我退缩吗?我怎么好退缩?我要是退缩了害怕了,我怎么对得起那些已死的人?

十三听着她的诉说,只觉这命运像无形的丝线,缠得人喘不过气来,他被这丝线扼住喉咙,压抑窒息,再说不出任何话。

顾霖铃却已寻出仙金剑胎,抚摸其上灿然的剑纹,笑中带泪,心想:我们这一家人要活下去,要保住最后的尊严时,总会有人要牺牲……如今,这个应该去牺牲的人,到底是轮到我了。

十三抽噎着,在满心的不甘深恨中,欲送她出门时,一直在后院内屋里休憩的顾归尘,却突然心有所感般,被噩梦惊醒了。

他近几日都在服药养伤,意识总是昏昏沉沉的,此刻却一反常态,神志格外清明,居然想也不想,顺手抄起挂在墙上的佩剑,往前院飞奔而去。

他远远地望见顾霖铃两人的背影时,对方正要迈出大门门槛。

于是用尽气力,以毕生最快的步子向前……顾霖铃一脚迈出大门时,他恰恰凌空一跃,单手持剑横挡,拦在了正门前。

“您要去哪里?”问这话时,他双目中透着许多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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