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寄望·千江夜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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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这家伙对着地面左顾右盼的,神色略带焦急,应该在找什么东西。
洛朝不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丢了物件儿。
便陪着顾归尘将整座宅子找了一遍,最终在某扇垂花门边,发现一本散开在地的书——这多半是他急匆匆跑来堵门时,不慎掉落在地的。
顾归尘找到书后很是惊喜,似乎低声唔哝了一句“幸好没丢”,接着拍拍书页上的灰,将之仔细卷起来塞到袖子里,依旧回到后院门口,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堵住院门的木柜上。
然后摸出这本蓝色封皮、纸张略有些泛黄的厚书,一边翻页,一边低着头叽叽咕咕背诵。
期间,外头的人怒骂怒喊的,他不耐烦听,干脆捂起耳朵,兀自皱眉沉浸在他的念诵里。
洛朝更稀奇了:憨憨背书,千古奇景啊!
他好奇之下,不由也坐到木柜顶上,胳膊紧挨着人,探头往书页上的文字瞟——
入眼就是几味药名,这竟然是本医书。
难道说,现在的顾憨憨,才刚刚开始学医术?
这时外头的叫骂声小了些,那醉汉好像醉倒了。
顾归尘则专心念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似乎终于将这一页读熟了,就开始反盖书页试着背诵。
结果背一句忘一句,时不时要重翻开再念一遍,他深深苦皱着眉,样子像极了现代社会做不出数学题的小学生,嘴里叽里咕噜念:
“行水之功多……浮而升……”
“古谓其属阳……”背到这里,忘词了,于是翻开,看一眼,再合上,又磕磕巴巴面对空气背着,“益心脾不可阙也……言其性也……”
“也……也……滋水源而……而……”又忘词了,明明无人看管他,却神态偷偷摸摸地再度翻开书,迅速瞄一下又合上,并念着,“滋水源而下降,生津液,开……开……”
……
洛朝在旁围观,乐得不行,捧着肚子毫无同理心地哈哈哈,笑出了泪花。
好容易背完这薄薄一页,洛朝眼睁睁看着他暂时合上书,对天长吁一口气,似乎耗竭了全部脑力,神情飘忽,望天发愣,整个人陷入呆滞状态。
不仅神态委顿,连毛发都仿若失去光泽,恰好额前几根没捋顺的发翘起来,呆毛一般,看得洛朝手痒痒,不知为何竟很想薅一薅他的头发。
但在幻境里当然是摸不到的,洛朝深感遗憾,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没事,出去薅,直接薅秃了他!
顾归尘如此歇了半刻钟,到底又带着万分苦涩的神情再度打开了书。
洛朝以为他要翻页了,赶紧继续往后背啊,毕竟这书砖头一样厚,照这速度,不知何年马月能背完呢……结果万万没想到,他打开书后,仍旧停留在原来那一页,自第一个字开始,重新慢慢地背。
且论背诵的流利程度,也就比第一遍好一点点吧。
洛朝噗呲一下乐出了声,捶腿笑着,“哈哈哈哈……”
他正乐得不行,突然顾归尘转过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直直对准了他,且眼底燃烧着愤怒。
“嗝——”洛朝被吓了一跳,笑声瞬间卡在喉咙里,咽部一噎,不由自主打了笑嗝。
还好这愤怒不是真对着他来的。
他方才只顾着笑话人,竟没注意到外头的醉汉清醒了些,开始对着门里头破口大骂,用词堪称侮辱——话间还提到了一个人,顾氏嫡脉行九的顾霖铃。
可惜凭着只言片语的骂词,他推断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这门外的醉汉,对顾家这位目前负责主事的姑娘,很不满意。
而这醉汉的身份,仿佛是顾氏当年旧部,还是从过军的。
顾归尘明显被这些露骨的骂词激怒了,他提起木剑,脚下轻轻一点,就跳上了院落墙顶,拿剑指着那门下的醉汉,眉目愠然,居高临下厉声呵斥道:“闭嘴!”
醉汉哪里听得懂人话,一时骂得更凶。
顾归尘也不跟他废话,利落十足地纵下墙头,将木剑当棍子使,当头敲在那醉汉脑门上——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要知道这家伙的力气可以轻而易举抬起一个装满东西的实心大木柜!
醉汉一下都支撑不过,眼睛一翻白,直直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顾归尘却没想到此人这般不经打,一时愣在原地,木剑还举着呢,有些不知所措——主要是不知道该如何善后。
恰在这时小巷子另一头传来声惊呼——“哎呀”。
这也把顾归尘给吓了一跳,以为“行凶”过程被家里长辈发现了,差点再蹦回墙上去,脸色瞬间煞白。
洛朝自然很镇定,转头往惊呼来处一瞧:
竟是个娟色罗裙的少女,容貌娇俏,此时被吓得扶墙而立,脸也发白,双手有些哆嗦,还提着个行医用的药箱。
顾归尘这时也看清了,不是他哥哥姐姐回来了并发现他做了错事……当即也镇定下来,提着木剑向少女走近一步,亮出剑身,神色郑重警告道:
“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少女紧张得不行,迅速点头,不敢反驳。
顾归尘舒了口气,一边低头盯住醉汉,想着要如何善后,一边用余光睨了少女一眼,神色警惕中带着打量,口气硬硬的,问着:“你又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少女咽了咽口水,见顾归尘没有继续“行凶”的意图,也稍微冷静下来了,将手中药箱朝前递了递,“我是来给姑娘送药的。”
见顾归尘神色狐疑,不太信任的样子,她立马添了句:“我是白家的人,叫白芍,芍药的芍。”
顾归尘仍旧很警惕,觉得多事之秋,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手中木剑握得更紧,又问:
“我九姐姐的药,一向是白束送的,怎么无缘无故换作你了?”
白芍笑了笑,看样子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也没被这态度不佳的人气到,慢慢解释着:
“白束是我哥哥。”
“他最近被族里长辈派了出去,都不在西江了,这两三个月都来不了。”
“不仅送药的换作我,后头几个月,姑娘的针疗也是我来施。”
……
顾归尘仔细端详白芍的神情,皱眉思索着,应该在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
半刻钟后他才决定暂时相信此人,于是放下一直举着的木剑,跨过倒地的醉汉,决定给人开门,还一边转头嘱咐道:“跟我进来吧。”
口气仍旧很冷硬,一听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可他竟忘了,门早被他自己堵死了,于是单手那么随意一堆——门压根纹丝不动,而他转回头时根本没意识到这一切,还依据身体惯性傻傻地往门槛内迈,于是自然就悲剧了:
他的脑门结结实实磕上了门板,下意识中痛呼一声:“哎呀!”
洛朝一直立在墙顶看戏,待看到他满脸震惊后退,且猛地捂住脑壳在揉,一脸不知身在何方——应该还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由得也捂住脸,深觉完全没眼看,同时心中感叹道:
太憨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离预计晚了半小时,嘤嘤嘤,明天会尽力准时哒~
开新篇有丢丢忐忑~希望自己能写好呀~
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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