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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只送不收,李姨只负责洗衣打扫和餐饭。严格的各司其职,谁都不肯大度地横插一脚。

——秘书瞧不起拎铂金包的保姆,害得她再也没脸背爱马仕,白瞎了几十万,拎铂金包的保姆李姨,国产剧看得不少,瞧不起胸大无脑(私以为)的秘书。

片刻后,裴继州委屈吧啦地对对食指:“那好吧,其实这几天我守着你还挺开心的。”

于是每天司机把易多言送到公司楼下后,易多言拿着公交卡,除第一天在超市买了宽檐帽和防晒袖套,其余时间直奔各大公园。

易多言打一枪换一个地,绝不在同一公园呆两天,免得从不缺勤的大爷大妈客串红娘,或把他当变态报警抓了。

有一回他误闯相亲角,差点被大爷大妈切切分了,出来时心都是碎的。

公园绿树成荫,是不花钱穷玩的好去处。易多言找了块树荫,自然风口,哈欠连天,睡了个四仰八叉的午觉。

迷迷糊糊,感觉旁边杵了根棒子。高挑健硕,戳一手指还巍然不动。

易多言猛一睁眼,就见裴继州衬衫西裤皮鞋,衬衫卷到胳膊肘,旗帜般戳在那,迎风高展,身后带着好些大妈剪不断的目光。他眼里又黑又亮,隐隐还有深潜的喜悦:“你怎么来了。”

裴继州居高临下,嘴角飞扬:“秘书处的去银行办事,半路瞧着像,拍了照片回来。我一看你鬼鬼祟祟的钻公园里头,就赶紧跑过来了。”

“艹,你以为我来同志公园啊,思想怎么那么污捏。”易多言咕噜起来,拍拍屁股,嘀咕,“要来也是晚上来。”

“…….”裴继州这辈子就没被盖过这么大顶的帽子,他正了正头顶的飞来横“帽”,眯着眼,嗓音低沉,“你来过?”

易多言一个激灵,原地立正,左看看右瞅瞅,半晌头摇成拨浪鼓:“……那必须没来过。”

前不久才把裴继州诋毁了遍,心里虚着,表面上就乖巧地不像话。

裴继州心情也好,挨着他腿边坐了,像是黏主人的大猫。又拍拍草地,意思太明显。

大好的下午光阴又被大好的俩青年虚度。

易多言严于律人、宽于待己:“不去工作吗?”

阳光下,他的皮肤都透明了,呈现一种泛金的光泽。裴继州反问:“你不去工作吗?”

易多言翻出画本碳铅,又乖又规矩:“画图画图,我的工作就是画画。”

他马不停蹄地画,效率直冲云霄,一连完成好几天的量。无外乎旁边监工堪比杨白劳,画笔略慢点,就会收到“你有空发愣也没空陪我”的咄咄目光。

日头沉西,易多言灵感都要耗尽。

看大门的老头下班,小摊小贩霸占出入口,摊子流动性强的还大着胆子推进来,在游人必经的天鹅湖边开张营业。

有个驼背老头,像背了座山,大夏天还穿中山装,扣子严严实实地扣齐,脚上是双炸开边的手工布鞋,肩扛一担手编的棕叶蚱蜢麻雀小笼子。

精湛的手工活灵活现,这年头太少见,易多言看得一愣,裴继州看得出神。

易多言小时候过年跟妈妈赶庙会,真没少买,站起来活动手脚:“走,买一个去?”

裴继州兴冲冲地跟上:“记得小时候,有年过年,别人送了一个,后来被保姆当垃圾扔了,找遍垃圾回收站也没找到。”

没说“别人”就是易多言,那时候是多多是小豆丁,他是半大熊孩子,白收礼物怪不好意思的,抱着小多多亲了好几口。不提还好,一提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不稠也得稠。

“…….”易多言嘴角抽搐,“在你家干活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大过年的不看春节联欢,还要跟垃圾为伍。”

易多言半蹲下来,正好跟驼背老头同一高度,他怕老头耳背,故意大声问:“爷爷,蚱蜢怎么卖?”

老头耳朵挺好,伸出鸡爪似的手:“五块。”

易多言套手机:“给我来一只。”

老头拼命摆手:“没有手机没有手机……”

他又苍白地重复几遍,越说越无力,同时近乎崩溃地抬起头。眼底仿佛蒙了层薄雾,应该是白内障。

易多言明白了,难怪不时有人停下来询问,却没卖出去一个,担子里好些小物都干枯发黄,苍老与流逝赶不上科技的飞速。他无可奈何地看看裴继州:“带现金啦?”

裴继州摸摸裤兜,他那裤子几乎绷在身上,手指灵活的痕迹看得一清二楚,估摸是更不甘心:“没。”

“算了,走吧。”易多言走了几步,发现裴继州没跟上来,扭头一看,裴继州走得一步三回头,这真是……那么大的孩子。

他叹了口气,“好吧。”

易多言把书包丢到湖边草地上,拍拍手,清清嗓子,嗓门洪亮:“来一来看一看啊,素描q版全身像,人头收费,一人十块,不好看不要钱,好看酌情多给几个钱!十块不嫌少,一百不嫌多!上不封底,接单有限,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只收现金,零钱only!”

裴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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