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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司机去接裴继州,他仿佛被缝上了嘴巴,拆了半天线,才磕磕巴巴地继续,“可能不是您想的那样,易少出门没有带包也不像能藏刀的,他……他不会这样做的,一定另有隐情。”

毕竟是相处过大半年的人,司机觉得易多言脑袋里可能不存在“刀能杀人”这样的组合排列。

“你不懂。”裴继州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去买点吃的,他饿了。”

易多言一直在发呆,一声没吭,司机觉得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大概率不会想饿不饿,除非屠户和连环杀人犯。

司机带着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的惶恐表情,忙不迭跑了。同时没忘自己是同犯的事实,戴起了兜帽。

门咔嚓一声打开,坐在简易布制沙发上的易多言双眼一眯,像只猫科动物,唰的跳起来。

鲜血滚烫的手感、此起彼伏的尖叫、杀人了的叫喊以及桌椅碰撞声,一度失去的记忆如潮涌般回溯。易多言把刚才的恐惧抛到九霄云外,像头蒙眼的驴,原地转圈圈:“他拉着我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捅!太快了!我根本没看见刀!你不知道他当时表现得像要向我下跪感谢我十八辈祖宗!”

现在想想,是把他十八辈祖宗挖出来鞭尸的鞭尸、到下水沟的到下水沟。

易多言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镀一层blingbling的钻石保护壳再塞回去,六千万足够镀得金刚不入水火不侵。

裴继州心道你是我的小祖宗,小祖宗都饿得(气得)两眼冒金星找不着北(转得)了。他在晚上的注意力范围通常会严重缩水,几本专注于易多言吃饱了没,于是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待会就吃饭了。”

易多言:“!?”

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小手,就像没注意到姚潜手里拿刀一般,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血呼拉拉、触目惊心。

“洗手洗手。”裴继州嫌弃道,同时有些强硬地拽着他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中,搓着他满是干枯鲜血的手。

铁锈味混着热气,弥漫开来,刺激浑身神经。

镜子的保护膜还没撕下,易多言后知后觉给心脏镀壳已经于事无补,他苍白的脸彻底扭曲了,五脏六腑紧跟着狠狠一抽:“唉——”

“没事的,别害怕有我在。”裴继州看似镇定,其实内里早就乱成一团。可他不能慌张,否则谁来救他的多多。没有肥皂洗手液,他用清水一点一点搓掉干枯的血。

他说:“我们马上出国,不是什么大罪,警方不会追得太过分,然后重新办身份证,换一个身份。这几天我们可能要躲一躲,然后再走。”

易多言忽然问:“……他死了吗?我没有打120,流那么多血。”

裴继州顿了顿,不忍心去想那时的场面:“不清楚,有人会叫医生的。”

也有人会叫警察。他把这句话咽回腹中。

“我不是坏多多。”易多言喃喃道,“我没杀人,不是我的杀人,他们都在叫杀人了!”

裴继州抠他指甲缝里的血块,太难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不是!警察是不是也来了!”易多言恍然醒悟,裴继州要把他藏起来!他挣扎着想往外走,“刀不是我带的!姚潜也不是我想捅的!是他拉着我的手!不行,我要找杨教授,跟他说清楚。”

裴继州强硬地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来,声音带着崩溃的歇斯底里:“不许去!”

易多言反驳:“可我跟你出国,我算什么了?就百口莫辩,什么都说不清楚了!我明明没有做过,结果都成我做过的了!”

“万一呢?”裴继州的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果断,“如果没法证明,如果姚潜没活下来,你要多久的牢!你想过我的没有!你离开十五天我都受不了,多多,就当是为了我,别闹了,跟我走。”

“就是为了你,你拽疼我了。你要是带我跑路,你就是共犯,你要是成了共犯,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喜欢你。”易多言忍着钻心刻骨的疼,流水冲走洗手台里最后一抹血迹,清清白白。

他说:“我们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跑要受罪,姚潜是想报复我,难道就让他成功吗!与其过一天不见天日的生活,我宁愿在牢里堂堂正正活着,天天想着上诉!”

说服裴继州是件难事,可行性基本为零,裴妈作为第一个敢吃西红柿的人,尝试了几十年无果,放弃后表示该儿子谁要谁捡起来玩吧。

不过相比起来,高低立竿见影,裴继州同样说服不了易多言。他不是真做不到,而是没必要,他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易多言在闯祸以及任性想上天时伸手接着吗。

易多言只是说:“你要想带我走,可以,最好一天二十四小时确保我的是昏迷的,但你这么做,就是绑架,和姚淮有什么区别呢?”

有什么区别呢……

裴继州发誓他不是凌乱了,是哗啦啦的水流声和马赛克瓷砖搅乱了他的心志。他当然和姚淮那混蛋不一样。

司机还以为要隐瞒行踪,不敢抛头露面,在路边看了半天,确保包子店没监控,买了一袋包子三袋甜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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