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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秋搬了张小木桌在窗下,借着天光练了会儿字,又翻了一下南宫悯给她的书册,莫名有些心浮气躁。
宣纸上写了不少在学堂里学过的诗句,还有许多满江雪的名字,尹秋抓着笔唉声叹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红枫出神。
原以为来到紫薇教后会遇到什么危险,不曾想南宫悯这些天对她真是不错,几乎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但凡是尹秋提出来的要求,南宫悯都允了她,甚至还准许她随意走动,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丝毫不限制她的自由。
闲暇时分,南宫悯不仅教过尹秋练字背书,还指点过她的剑术,两人相处时,南宫悯也始终保持着笑容和亲近,而自从尹秋在内殿住下后,那汤池也不见人用了,包括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也都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来过殿里。
尹秋百无聊赖,一会儿趴在桌上写写画画,一会儿又直起身子发呆,闲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她早已习惯了云华宫里的生活,每日按时念学练剑,如今来了紫薇教,作息虽然没乱,但一切都不一样了,无人来管她,也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全凭她自己安排,这样的日子反倒叫尹秋无所适从,觉得极度浪费光阴。
殿里人不多,仅有几个随身侍女在一旁候着,南宫悯也不知去向,尹秋坐立难安,只得丢了笔杆子起了身,打算去外头转一转。
“小主要到哪里去?”一名侍女立即问道。
尹秋看了看她,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那侍女赶紧取了外袍给尹秋披上,笑道:“小主定是在殿里待闷了,奴婢这就给您把剑取来,在院子里练会儿剑如何?”
尹秋点点头,应了声“好”,那侍女便取来一把小巧的短剑,陪着尹秋出了殿门。
练起了剑,尹秋便又想起自己错过了武试,自然就又想起了傅湘,也不知自己被抓来紫薇教后,傅湘在宫里怎么样了,还有孟璟,他们有担心过她吗?
尹秋兴致缺缺,拿着剑舞了几下便没了精神,坐在阶上连连叹气。
先前那侍女一直站在一侧,见状便问尹秋道:“小主心情不好么?”
尹秋支起手臂撑着头,“嗯”了一声。
“那奴婢们陪小主玩好不好?小主平时喜欢玩什么?”
尹秋想了想,摇头。
“小主玩儿过捉迷藏么?”
尹秋没反应。
“要不奴婢去找只风筝来,小主觉得怎么样?”
尹秋长长叹了口气,恹恹道:“你别管我了,我什么都不想玩。”
那侍女这几天一直伺候着尹秋,发觉尹秋脾气好,又文静,便不怎么拘谨,笑道:“那小主不妨说说,您要怎么样才能开心一点,待会儿教主回来若是见您这样子,该要责罚奴婢们没能服侍好您了。”
尹秋偏着头看向她:“你们教主人呢?”
那侍女回道:“一早就去玉兰殿了,平时教主都在这里练功的,眼下小主在这里住下,教主便到别的地方练功去了。”
尹秋终于被她这话提起了一点精神,好奇道:“她练的什么功,我不能看吗?”
那侍女顿了顿,笑得有些勉强:“这……怕是不能看的。”
见她这反应,尹秋更好奇了:“是什么邪功吗?”
“哪有什么邪功,”那侍女掩嘴轻笑,“虽然江湖上的人都说我们紫薇教是邪|教,可其实都是乱说的,小主怎能因为那些流言就说教主练邪功呢?”
尹秋说:“那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看?”
那侍女支吾一阵,半晌才道:“小主刚醒来的那天夜里……可有见过殿中的汤池?”
尹秋记忆犹新,说:“见过的,好多漂亮姐姐在里头……洗澡来着。”
那侍女看了看周围,见无人路过,便又小声道:“那可不是什么洗澡,那是教主在练功。”
尹秋愣了愣,古怪道:“看人洗澡练功?”她挠挠头,“什么功夫要看人洗澡才能练?”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那侍女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没学过武,也不知教主练的是什么,但就练武的方式来看么,不大适合叫小主看见,所以教主才换了地方。”
难怪这两天南宫悯早出晚归,那些年轻女子也没来过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尹秋讪讪道:“哦……这样啊,我其实也没有很想看的……”
她说完这话,忽然瞥见院落大门口站了个陌生的年轻女子,似乎是在远远地打量她,但没看多久又转身走了。
尹秋瞧了瞧她的背影,问道:“那是谁?”
侍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回答说:“是四大护法之一的秦护法,这回就是她将小主带回来的,立了大功,最近风头正盛呢,是教主身边的红人。”
“她带我回来的?”尹秋讶异,“不是温朝雨吗?”
侍女说:“怎会是温护法呢?温护法受了重伤,养了好些日子的病了,而且您到的那日,奴婢亲眼看见是秦护法抱着您回来的。”
尹秋噤声片刻,说:“那温朝雨住哪儿?我能去看看她吗?”
侍女看了看天色,说:“小主若是想去,奴婢倒是可以给您带路,但不能耽搁太久,以免教主不悦。”
尹秋站起身来,拍拍裙子说:“知道了,走罢。”
·
温朝雨喝了药,坐在榻上打坐调息,她一头冷汗,脸色苍白,屋子里烧了几盆炭火,可体内的寒气还是源源不断涌出来,冷的她无法静心,穿再多衣服也控制不住浑身发抖。
房门被人轻扣了两下,温朝雨睁开眼,瞧见秦筝自己推了门进来,一见她便笑道:“温护法疗伤呢?”
温朝雨神色漠然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秦筝自袖袋里取出两个小木盒,搁在桌边说:“这是上次和您提过的专治内伤的好药,是教主以前赏赐给我的,但这么久了一直没个用的机会,此番温护法伤势加重,我便给您带了来,试试看?”
温朝雨看也不看一眼:“拿走,我不需要。”
“需要的,”秦筝说,“再不好好儿疗养,怕是要落下病根,得不偿失么,何必跟自个儿身子过不去?”
温朝雨讥笑一声:“你来我这儿,怕不是送药这么简单。”
秦筝会心一笑,说:“当然什么事都瞒不了您的法眼,我今日来此,的确是有一件事要跟您通通气。”
温朝雨不语。
秦筝便不绕弯子了:“那孩子被带回来后,教主这些天都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当日也只是简短问了我两句事情经过,没多说别的,我想这两日教主应该就会召见您了,温护法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在教主跟前该怎么回禀,对么?”
温朝雨面无表情道:“用不着你专程来提醒,我心里有数。”
这人堆着笑脸来献殷勤,无非就是想让温朝雨不要出尔反尔,如今紫薇教人人都知尹秋是她秦筝排除万难带回来的,若是温朝雨一朝变脸,说出实情,那她秦筝的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纵然有季晚疏这个话柄在手上,但秦筝心里也很清楚,温朝雨对季晚疏手下留情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南宫悯也自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她将那日的事说出来,南宫悯也不一定就会找温朝雨问罪,总之这次秦筝是白白占了个天大的便宜,温朝雨虽然吃了个哑巴亏,但为着季晚疏,她无论如何也还是会选择忍气吞声。
听见温朝雨的回答,秦筝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言,客套两句便带上门走了。
温朝雨兀自冷笑,又想起季晚疏那混账东西,气得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
她也没精神再打坐调息了,正要抖开被褥睡上一觉,却听房门又一次被人推了开来,温朝雨极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侧目一看,却见门边站着个红衣小姑娘,正探头探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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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小教主么?”
温朝雨靠在床头,语调有些戏谑。
尹秋白了她一眼,入了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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