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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夫人渐渐听进去了。
她总把那句“开铺子”挂在嘴边,念叨了将近两年了,铺子也没开起来——最开始是因为没分家,家里妯娌多,怕赚了钱不好说;可这分家辟府都大半年了,铺子也没见影儿。
实在是心里没成算,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这又拖延了半年。
胡嬷嬷说是劝她,其实,唐夫人听出来了,嬷嬷是在催她:家里诸事都有模有样了,该去外头想想开源的办法了。
唐夫人心里批评自己:多大年纪了,连荼荼的胆量都比不过。
老爷是真的累了,鼾声震天,唐夫人两团棉花堵着耳朵都听得烦。烦完了,又心疼他,给他打了一会儿扇。
响过子时的梆子以后,才慢慢有了睡意。
*
大理寺牢房门前,一群公子哥已经闹了三天了,闹也不敢大闹,都顾及脸面,一家一辆马车堵在门口,把路堵得七拐八拐的。
刑头进出犹如走黄河阵,忍不了了,跑去报给了上官。
司直苦着脸出来,给这群祖宗作揖:“少爷们别为难小的了,我哪儿有私自放人的能耐啊?这是大案哟。”
这群少爷里头有刑部侍郎之子,律法背得比他还熟,掀唇就骂。
“案子都已经结了,倭使全砍了脑袋!连几百个倭商和工匠也全抓了!还有什么遗漏?”
越说越痛心:“灼灼抓进来审了半个月了,她屋里有几头蚂蚁也该数清楚了,她早没嫌疑了!你大理寺哪里有长期关押的权力?回家我就让我爹参你们一本,繁刑滥罚,什么狗官!”
这倒确实。大理寺只管勘断审理案件,照理说案子了了,犯人就该挪地方了,一般是要流放至牢城营做工的。
只是抓真田燕返的时候,牵涉了春江花月楼许多花娘,全在牢里关着,等着外边相好的来掏钱赎人。
只有许灼灼一个,是被南城兵马指挥使陈丰年亲自提溜进来的。陈都头走得匆忙,没说明白这妓子犯的是什么事儿,许灼灼在牢里关了半个月了,上头没发话,刑头不敢放人。
见他们不依不饶,司直只好退一步:“这样,各位少爷找一位长辈作保,小的立马二话不说把人放出去,如此可好?”
给犯人作保,得是德高望重的人才行,保人附有监管教诫的责任,三个月内要是这人再犯事了,保人得受点连带责任。
一群公子哥面面相觑,后颈发麻。
花娘在他们眼里是心肝宝儿,可放到爹娘眼里,都是该剁了喂狗的狐狸精,谁敢捅到家里长辈那里去?
凑着脑袋嘀咕了半天,想着了一位好人选。
国公府的小公爷褚泰安,就是这时候被一群狐朋狗友拉来的。少爷们看见他,各个喜极而泣:“小公爷大恩大德,快救救灼灼吧!”
褚小公爷虽然不是长辈,但他有祖传下来的荫封,将来板上钉钉的公府之主,也算是个能做得了主的人物。
褚泰安咋舌:“什么许灼灼,我又没点过她,我救她做什么?”
“小公爷就当日行一善,你只管张句嘴,签一份保契,我们二话不说立刻把人带走,绝对不劳烦您!”
褚泰安问:“她要是再犯事儿呢?”
“绝对不会!灼灼多温柔的人,连只蚂蚱都舍不得摁死的,这回也是被连带了,她怎么会犯事儿呢?”
一群公子哥拍着胸膛信誓旦旦打包票,话说得跟蠢驴似的。
褚泰安笑起来:“得,这保契我写了,交银子去吧。”
那几个公子哥凑了一百两,交了保银,司直把许灼灼带出来了。几个公子一看,差点在天牢门前掉了眼泪。
“灼灼你怎么成这样啦?”
“衣裳怎么脏成这样了,是哪个畜牲欺辱你了?”
许灼灼忙打着笑脸解释说没被欺负,回身盈盈下拜,谢过了司直和看大门的差爷,礼节十分到位。
她脸上脏污,衣衫不整,却是笑中带泪,看在一群色|欲熏心的公子眼中,活脱脱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都说要设宴给她接风洗尘。
褚泰安倚着车门等了一刻钟,等烦了,拍拍车辕:“上车。”
一群公子哥都傻了,醒过神来,立马炸了锅:“泰安!你怎么能截胡呢?”
褚泰安眯起眼睛笑:“不是你们找我英雄救美么?救完美,人还落不到我手上,合着我替你们跑场的啊?”
他平时总是一脸笑,可一旦阴阳怪气的说话,别人就知道他是不高兴了。
一群少爷身份都不如他,上无祖荫,自己也没挣着一官半职的,知道褚小公爷最近诸事不顺,都不敢触他霉头,悻悻地散了伙。
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许灼灼,仿佛送着羊进了狼窝。
“多谢小公爷。”许灼灼盈盈一拜,嗓儿都是颤巍巍的。
褚小公爷折扇勾起她下巴瞧了瞧,又立马挪开了扇子,意兴阑珊:“春江楼拿你挑头,吹了好几年的‘国色天香’,原来去了脂粉也没多好看啊。”
许灼灼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眼泪都要出来了:“奴关了半个月了,没梳头没洗脸的,能好看到哪儿去啊!”
褚小公爷一乐:“行,回头梳头洗脸抹上脂粉,给爷再瞧瞧。”
国公府家教甚严,断断容不下一个花娘,褚泰安怕气死他爹,寻了个别院把人关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满血复活啦,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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