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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萧举人,我让人盯了他五日,他行迹比你更可疑,有时昼伏夜出,有时癫狂似个疯子,常常以头撞墙,或痛击自己后脑,比你更不像人。”
这是萧临风在跟江队抢夺身体使用权,只这么三言两语,唐荼荼眼前就能冒出画面来……可二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唐荼荼心口哆嗦起来,她脸上被阳光晒出来的些许红润,也褪得一干二净了。
晏少昰踱步上前,逼近她,低声道:“我麾下有能辨口型识话的能人,已悉数分辨出鹿鸣宴那日,你和萧举人说的每一个字。昨晚,已经叫人拿了萧临风入刑房了。”
“唐二,你还不说实话么?”
唐荼荼整颗心都停了跳,她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关心则乱啊。晏少昰不动声色地定了个结论。
他想逼她张嘴,被人蒙在鼓中、被人愚弄的滋味实在是生来头回体会,鹿鸣宴那天看完萧临风和她演的一场戏,晏少昰恼火了整整三日。
他甚至分不清这种恼火从何而来,全一股脑地盖到她头上。不知她本事,不知她师门深浅,心里总是不安稳的。
总得撬开这张嘴。
晏少昰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唐荼荼,他看到这个强壮到力可举千斤的姑娘,抖得几乎要站不住了,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她全身哆嗦,牙齿都在格格轻响。
竟比弱柳扶风的弱女子,更招人怜惜。
仿佛有一颗种子在心底抽苗发芽,催出枝桠来,晏少昰渐生不忍。
罢了。再等十个数。
默数了十个数过去,她抖得更厉害了。
晏少昰深吐一口气,抬手,示意擒着她的影卫放手吧。
可这一刹那,唐荼荼终于不再抖了,她定了定神:“我说……您别动他。”
……
一个时辰后,太阳几乎要把院里这两人烤化了。
晏少昰眉头紧锁,也同样出了一身汗,神思全沉入了她的话里去,竟忘了移步房中。院子里的影卫也呆成了一排石头桩子,忘了给主子支把伞。
“你是说,大唐安史之乱后,没有景元盛世,二百年后头也没有了大兴朝,没有我盛朝?而是接了个——宋朝?”
唐荼荼成了个只会吭声的机器:“嗯。”
晏少昰:“你是说,你从一千年后来——你们那里的人都长着翅膀,想往什么朝代飞,就能飞来?”
唐荼荼:“嗯。”
晏少昰:“为何落在我朝,落在京城?”
唐荼荼木着脸:“翅膀坏了,只能落在这儿。”
晏少昰:“能修得好么?修好后还能飞么?”
唐荼荼:“三年五年,再不行就十年二十年,总能修好的,修好后再飞走。”
她要回家!再不在这人人长一百二十个鬼心眼的地方呆了。
听完唐荼荼一分真、九分假的一番话,晏少昰温文和气地点点头,徐徐展出一个笑。
“你当本殿是个蠢货么?异国传教僧侣借道,都得带齐国牒备足贡礼,你们倒是空着手就来了?口说无凭,谁知你是不是发了癔症,满口胡言?”
唐荼荼快要气死了,额角神经扑泠泠地跳:“殿下直接拘了我去审就是!左右您已经去审萧临风了!”
“你别恼,还没开始审。”
那就是想拿萧临风要挟她,迫得她碍于压力开口!唐荼荼气得心口都疼,又不敢发作,只得抄起笔,默写了一首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她道:“这是我们那里最有名的歌,脍炙人口。”
晏少昰:“唱一遍。”
唐荼荼:“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晏少昰:“再唱。”
唐荼荼:“……前进,前进,前进进!”
听到她先后唱的两遍无一字不同,连两遍的调子和节律都是一样的,不是随口编出来诓他的,晏少昰这才点头:“你朝果然是有自己的官文的,倒是简洁。”
他又问:“别的呢?军队?律法?又与我盛朝有何不同?”
唐荼荼木着脸:“不能说。”
“隔着一千年,工匠造器大概也比我朝厉害得多,都出了什么新奇器物?”
唐荼荼:“不能说。”
国之重器,她不说也是有道理的。晏少昰换了个简单的问题:“我盛朝延续了多少年?”
唐荼荼眼珠子动了动:“不知道。”
她一副抵死顽抗的样子,晏少昰收住话:“不想说便罢了,今儿不逼你了。”
总得留点趣味,供以后慢慢瞧,慢慢琢磨。
他把影卫记下来的供状捞到手上看,叠了两叠折好,收进了衣襟里,完成了这桩审讯,才道:“来人,给唐姑娘奉茶。”
唐荼荼口干舌燥,可瞧他这悠闲自在的样子,嗓子里几乎要冒火。
问出了这许多,二殿下心情不错的样子,起身舒展了舒展肩膀,甚至有心情哄她。
“喝杯茶,晒晒太阳,下下汗,等会儿跟我看戏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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