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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应喏,请了安退下了。
*
唐家人起了个大早,紧忙吃了几口饭,赶着马车出门了。
等到了城东南一看,哪里能挤得进去?贡院还没开门,街上就堵得水泄不通了,乌泱泱的全是人,脚尖踩着脚后跟,都是来接考生的,比送考那日更乱。
只好把马车停在路边,让家里的小厮进去找人。
唐老爷和唐夫人掀着帘子左右张望。周围哪个是考生好认得很,蓬头垢面、两眼青黑、脚步虚浮的就一定是,错不了。不管家境穷富,走出来的考生各个像讨了俩月饭的叫花子。
等人没那么拥挤了,这才看见家里的小厮搀着少爷出来。唐厚孜腿有点软,道儿都走不直,歪歪扭扭出来了。
“义山!义山啊!”唐老爷和唐夫人隔着老远看见人,立马下车去迎,也不在意街上人来人往,当街就说起话来:“义山腿怎么了?累得腿软?哈哈哈哈,累着我儿了。”
“哥!我今儿起了个大早来接你,我还给你带了俩包子,你吃不吃?”
“回了家再说,快扶着少爷上车!”
“娘,让哥哥上我们这车,我们挤一挤。”
马车挪腾着走出坊门,上了街就宽敞多了,总算能跑得开,车夫驱着车往家的方向赶。
唐厚孜虚得只剩了个魂儿,眼圈是黑的,嘴唇是干的,嘴唇上的胡子都长出来一茬,哪里还有平时风度翩翩的小公子样。
唐珠珠捂着嘴笑:“好像野人。”
唐荼荼也笑:“给个枕头就能睡过去了。”
唐厚孜靠在车厢上瘫坐着,虚弱道:“快别笑话我了,哥哥好歹是熬下来了,换你俩,三天都未必撑得下来。在那巴掌大的地方锁了九天,除了号军,没人跟我说过话,考完了第二场,监临官让考生们轮着出来放了会儿风,我看见天上的月亮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嗓子有点哑了,精神倒不错,一路停不住话,把这些天的事儿讲给妹妹们听。
“我左边号房那个考生似有胃疾,考了九天,他吐了三天,我听着都难受得慌,号军怕他死在里边,问他能坚持不,那考生还是硬着头皮考下来了。”
“昨儿上午交了卷,下午歇了歇,排队洗了个澡,我想着你们肯定要来接我,不能蓬头垢面地见你们。正洗着,旁边汤池里的学子竟一头栽地上了,把我吓坏了,忙喊来号军,看着那人被抬出去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古代的考试环境恶劣得有点过分了,好在贡院平时人气少,高墙遮阳,旁边又直吹山风,考场里并不热,不然这大夏天考试,更有得熬了。
回了府,唐夫人陀螺一样忙了起来,吩咐了这个吩咐那个,让给少爷烧水洗澡,赶紧做饭,一拍额头又道:“把牧先生和叶先生也请进来,别落下咱家这两位功臣。”
牧挂书一直等着院里的动静,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少爷考得怎么样。他年纪不大,以前在乡下私塾当过俩月先生,可那只是给小孩启蒙,少爷才是他真正带的第一个学生。
听了下人传话,牧挂书匆匆进了院,推辞道:“怎敢和主家同桌?院里支张小桌便是。”
唐夫人笑道:“都是自家人,咱们不要拘那些俗礼。这几日,两位先生也累坏了,快坐下一起吃。”
牧挂书还要推辞,被不拘小节的叶先生拉着上了桌。
唐厚孜连吃了半盘饺子,总算缓过了那口气。一抬眼,看见满桌人都盯着自己看,尴尬地摸摸脑袋:“我头发还没顾上理,叫你们看笑话了。”
牧先生问:“少爷考得怎么样?”
唐夫人眼前一黑,说好了不能问不能问,交待了闺女交待了老爷,忘了交待先生!
“我也说不准。”
唐厚孜倒不怕被问这个,他放下了筷子,正色讲起来。
“五道经义是老题,没什么说的;三道时务里,一道问黄河水患,两道问农商关系,我从‘农不出乏其食,工不出乏其事,商不出三宝绝’的角度答的,也算是稳妥。”
“只有最后一场考的那三道方略策,题实在出得新鲜——我初初拿到题时,觉得不难,动笔写了一道后,越写越迟疑。这三道明明是不一样的题,写着写着竟归于一处,小到个人,大到家国,农田水利、政令律法,通通都是为了百姓。我脑子里无数新念头腾腾冒出来,又换到了别的思路继续往下写,写得酣畅淋漓,写了好几张纸。”
“回头再看,又觉得前边写得太拘谨,立意不佳,后边又太奔放,收放都不自如。”
他望向牧挂书。
“先生说过‘金题头,银题尾’,我想我这头尾都占了劣等,怕是不好。瞧时辰还早,赶紧跟号军要纸,重写了一遍。这回不敢再卖弄文笔,踏踏实实写文说理,写完倒觉得不错,虽有遗憾,却是我今年写出的最好的文章了。”
唐老爷听得愣住了。
牧先生和那位年长些的叶先生听完,也都愣住了。叶先生性子爽朗,大笑道:“少爷你这……好,好,好!你写了两遍,自然要比别人一遍写得强。”
他不敢定论,是以中间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义山前边说的是什么意思,唐夫人听得一知半解,叶先生这三声“好好好”,她却听得清清楚楚,高兴坏了:“先生都夸你,我儿这回肯定考得不错,快吃饭,都动筷呀。”
府里就这么两位幕僚,牧先生是被唐老爷领回来的。这位叶先生,唐荼荼却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好像她刚穿来的时候,叶先生就在唐家老宅里了。
这位先生不是唐家的家生子,不是雇工,也不是管家,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平时跟她一样,爱在街上乱逛,也爱搬张小凳坐街门口听评书,每天游手好闲,有时也帮家丁钉个桌椅板凳,逢人就笑,像个爽朗豁达、没什么心眼的汉子。
尽管没见他做过什么正事,唐荼荼却总觉得这人耳聪目明,是个聪明人。
吃完饭后,唐荼荼悄悄问了问母亲,唐夫人想了好一会儿:“这位叶先生跟了你爹好多年了,娘刚生下珠珠的时候,他就来府里了。你爹觉得他做事机灵,脑子活,就从老宅带出来了。”
是个老人啊,还是刚生下珠珠的时候,时间挺微妙。
唐荼荼心里有了猜测,留意起他来。
晌午给哥哥接风洗尘后,叶先生饭后立马出了门,快到傍晚时,从西头回来了,眉开眼笑的,明显心情不错。
京城有东西二市,因为盛朝以左为尊,城东这头的衙署更要紧一些,又因为东市这边挨着兴庆宫和东厂,城东又是富民汇聚之地,所以东市里卖的东西也就贵一些,成衣铺、首饰铺、酒楼会馆、文社书屋开得满满当当,堂门豪奢的,连大门都能开三道。
而零散杂货,都集中在西市。
这半个下午,唐荼荼拿了本书,一直坐在门房等他。这会儿看见叶先生走到门前,捧着一把瓜子嗑得正欢。
她叫了声:“叶先生。”
叶三峰笑着应道:“姑娘看书呢,天要黑了,仔细坏了眼睛。”
说完,就要越过她进屋。
“先生说得是,那我明天再看。”唐荼荼笑盈盈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回了院里。
瞧见叶先生腰间系着的那个鼓囊囊的钱袋,唐荼荼冷不丁地问:“我娘听了信儿,高兴吗?给了先生多少赏钱啊?”
叶三峰手一哆嗦,一把瓜子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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