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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一挡之间,澎湃的鬼炁沿着刀锋源源不断地传来,如同浩瀚潮水,连绵不绝。
林幽篁感受这股强悍的力量,脑中一瞬间转过无数个猜测:“你会武功……不对,当日在鬼门关,你用完九生眼就晕厥,你不可能……”
崔绝嫣然一笑。
刹那间,一股肝胆俱寒的恐惧从心底腾起,林幽篁惊愕出声:“做戏,你知道我在附近,从那个时候你就在做戏!”
判官不会武功。
他病骨支离,羸弱的魂体无法承载修为。——这是人尽皆知的传闻。
可这样的传闻是怎样散播出来的,谁跟判官正面对抗过,谁能证明他会武功、或是不会武功?
只有他自己。
“你一直在隐藏实力,”林幽篁咬牙道,“不对,这不可能,你炁海破碎,无法修复,根本不能修炼,现在这样才是做戏!”
他盯着崔绝眉眼弯弯的笑颜,握刀的手却没有丝毫退却,反而鬼炁灌注,来自极北寒境的苦寒气息在周围散开,刀锋上渐渐布满霜花。
“在猜测我的虚实?”崔绝从容笑道,“你可以猜我只是虚张声势,还可以猜我借用了冥王鬼炁,当然也可以猜……这才是真正的我,支出所有人、放空阎罗殿,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时刻——”
他身体前倾,几乎贴着锋利的刀剑,靠近林幽篁的耳边,含笑低语:“——杀你。”
林幽篁蓦地一惊,仓促抽刀,挡住眼前骤然爆开的夺目剑影。
眨眼间,两人已对了数十招。
林幽篁一颗心沉到最底——刀光剑影之间,崔绝的实力已经毋庸置疑,这个病名远扬的判官根本不是传闻中那般孱弱。
他剑势浩荡如潮,将整个阎罗殿的森然鬼炁全部纳为己用,剑招强悍而精妙,剑气中除了一丝阴寒之外,竟然满是浩然舒朗,一剑光寒,仙风道骨。
室内狭□□仄,此时此刻,盛满剑光,林幽篁连退数步,纵身跃出窗外,滚落在阴暗的院子中,身影却突然滞住。
他慢慢低头,看到枪头从自己腹部穿出,散发着黑色的魔气。
“六极恶凰,你……”
“交出花重锦的魂片。”六极恶凰冷声说。
林幽篁痛得脸颊抽了抽,咧开嘴狞笑:“如果……我说不呢?”
六极恶凰:“我会让你烟消云散。”
“可是杀了我,你将永远得不到花重锦的魂片。”林幽篁哑声说,“你应该杀的是崔绝,当年是他逼你入魔,现在他又在骗你。”
崔绝持剑跃上窗台,远远看着他们,提高声音道:“斩邪司刚刚传来消息,已经找到藏魂片的地方。”
林幽篁暴怒:“崔绝!!!”
话音未落,六极恶凰骤然爆发出恐怖的魔压,一枪将林幽篁挑至空中,悍然刺去。
刹那间,暴走的魔气充斥整个院落。
漫天都是细碎的纸屑。
“纸傀?怎么会!”崔绝露出错愕的神色,转眼间反应过来,忍不住大笑出来:“哈哈……感情……哈哈……还是我赢了……还是我更会算计感情……”
六极恶凰击杀林幽篁,枪头一转,刺向崔绝:“轮到你了。”
“放肆!”空中响起一声怒喝。
磅礴的死气化作一只大手,裹挟雷霆之怒,击向六极恶凰。
阴天子从天而降。
崔绝紧绷的身体猛地松懈下来,掌中的长剑坠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阴天子一掌击飞六极恶凰,回头奔到崔绝身边,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只手按在背心,缓缓输入精纯的鬼炁,皱眉问:“怎么样?”
“我没事。”崔绝抿唇轻笑,余光瞥到化出妖形的六极恶凰,连忙道:“快,不能让他跑了!”
“嗯。”阴天子点头,捏着他纤细的手腕把了会儿脉,确定完全无恙之后,才抱起他放在桌子上,转身追了上去。
……
秦广殿
锁链法阵已经撤去,那落迦火也熄灭,空荡荡的大殿中寂静无声,秦广王拄着剑,强撑起伤体站在殿中,死死盯着地上一小撮纸屑灰烬。
大殿里没有风,纸灰却在微微抖动。
不知过了多久,秦广王木然张口,淡淡道:“别装了。”
纸灰抖了抖,一声嘶哑的低笑传来:“哎呀,被发现了……哎!你干什么?”
秦广王提起剑,狠狠刺过去。
纸灰骤然好像被风扬起,在空中化作一个模糊的影子,苦笑道:“月照,别打,我好疼啊,那落迦火太厉害了……”
秦广王没再追击,顿了半刻,低声问:“为什么不用纸傀替身?”
“明知故问。”林幽篁笑了一声。
秦广王:“为什么?”
影子没有维持多久,顷刻间又变回纸灰,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低笑声从里面传来:“我说过,来见你,我不会用纸傀。”
秦广王看一眼被烧得残破不堪的纸灰,很快又移开视线,漠然看着虚空:“你应该用纸傀的,那样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这样不也抗下来了嘛。”林幽篁嬉笑一声,突然声音止住,再出声时带着一分不敢相信:“你要把这样的我交给崔绝?”
“嗯。”
“月照!”
秦广王扯了扯唇角,试图勾出一个笑容,却让神情显得更加空洞了,他疲惫地说:“别装了,你知道我会这么做。”
“哈哈,你还真是坦诚啊,”纸灰郁闷地蹦了一下,“说不爱,就不爱,说无情,就无情,那你爱谁,你告诉我,你爱谁嘛。”
秦广王:“我是冥王,我爱冥界的子民。”
“我不是冥界的子民吗?”
秦广王顿住,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你是活死灵。”
“活死灵是冥王命定的配偶。”
“也是宿命的敌人。”
“所以你杀了点愁和倚楼?”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虽然你不信,”秦广王平静地说,“两位公主是暴病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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