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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背影渐行渐远,夏晰慢慢把视线收回来,回头时发现林答在看着她笑。
笑意盈盈,对着她上上下下打量,带着审问的调调:“他是谁呀?”
“不是谁。”夏晰的睫毛闪动两下,抿住唇,她牵起林答的手,那女孩子乐嘻嘻地被她带往了花架前。
阳光折射过橱窗玻璃,落在她们身后浅色的橡木地板上,冬日里不多见的温暖在彼刻触手可及。
夏晰将一支一支向日葵从架子上挑出来,放进花篮里。
它们绽放得正灿烂,明艳夺目,似一簇一簇燃烧的焰火。
“是个医生么,看起来好年轻。”林答还在耳边笑着,不过,她也只是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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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数月,再踏入国医中的住院部大楼,这里一如既往的气派奢华,乃至金碧辉煌,数层楼高的喷泉在天井下跳跃着,进门是令人极其舒适的暖气,而从大厅一路到走廊,到处都因空旷而显得冷飕飕的,让人产生一种非常奇异的矛盾感。
特护病房区的登记台比上一次来时要热闹,蒋先生病了的消息早早传开,各界人士闻风而来拜访,夏晰只是其中的一个,她和林答挑的花被摆在一大堆花篮中的角落,与那些花一起堆满了小半个走廊。
前来探病的人们坐在等候区,焦虑地等待着被接见,护士只看了眼夏晰的证件,便为她指引方向:“夏小姐,您往这边走。”
夏晰与林答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朝着病房走去,长长的回廊望不到尽头,在她们往那个方向去的同时,一个男人也刚好从那一头走来。
隔着远远的距离,面容不那么真切,只看得清那优越的肩颈线条,修长笔直的双腿,裹在剪裁考究的衣料下,显得优雅而矜贵。
夏晰有意避开了目光,林答却明显替她紧张,手指用力握了握,与来人越近,林答便握得越紧。
直到对方目不斜视与她们擦肩而过,相安无事地彼此错开了方向。林答才松懈,却也有些困惑地回头看了看。
刚才那个走过去的,不是陆冕吗?事到如今再相遇,竟然已变得像陌生人一样。
反倒是夏晰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没事。”
夏晰还记得上次那两个耳光。
响亮的声音犹在耳边,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也用了很大的勇气,事实证明那有用处,现在他总算对自己死了心,就这样彼此放过,再好不过。
夏晰想着想着失了笑。
再好不过。
她们已走近蒋先生的病房,那扇门倒是敞着的,几个护工模样的人拿着打扫工具进进出出,不时地清理出一堆瓷片匆匆运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这时蒋静儒的特助从里面快步走出来,到了面前先鞠一躬:“夏小姐,林小姐,请暂时在这里稍等。”
林答问:“发生了什么?”
“先生心情不好,对冕少爷发了点脾气。”那位特助倒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说了实情,听得林答嘴大大张开,对方又笑,“还要拜托两位一会儿多劝劝,夏小姐的话,先生总是愿意听的。”
“……我吗?”夏晰微怔。
不多时,里面已经清扫完毕,她们被请进了门。
蒋静儒正在病床上静坐,看得出刚吵过架后目中阴鸷的眼神,夏晰还想着怎么开口,刚和林答一起叫了声“蒋伯伯”,就见他抬起头来,露出一脸和蔼的笑容:“小晰,答答,你们过来坐。”
夏晰走过去时,只觉得他仍旧有些压抑。
“蒋伯伯你摔东西啦?”林答坐下便问,蒋静儒脸上的笑虽未退,眉宇间却沉了沉,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
夏晰则一面环顾着这病房里的种种摆设,一面跟着道:“摔的是上次送过来的彩瓷吗?”
“那可是我从港城坐飞机一路护送回来的。”夏晰看向老先生,特意添上了这一句。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忽然间,一声哧笑从蒋静儒的鼻腔里迸出,他脸上一下子绽放了开来:“实在是对不住。”
病房里的气氛眼看着轻松了不少,两个女孩子和和气气地陪老先生聊起天来。
说到兴处蒋静儒开怀大笑,从夏晰的手中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忽地看着她道:“小晰今年去哪里团年?”
一句话将人问住,夏晰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像往年一样,随父亲回老家的祖宅度过除夕夜了。
“和你母亲一起来我们家吧。”蒋静儒说,不等她愣怔,又立刻接着补充,“我不让陆冕来,保证他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夏晰被蒋先生的话震了一下。
“那让他去哪里?”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她摇头表示怀疑,“你自己的宝贝儿子,舍得吗?”
老爷子人很狡诈,果然一被她揭穿,就只剩滑头的笑了。
明明前一刻还在发脾气,一转头,就又为这个儿子铺起路来。
蒋静儒这一辈子风流成性,子女无数,要说最喜欢的孩子,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
长子东霆,由第一任蒋夫人所生,自然极受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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