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女帝万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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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山位于莫兰城通往北狄的必经之路上，南北绵延数十里，祝有财带领着一千多个小喽啰建立起方圆十里最大的土匪窝，远近闻名，声威赫赫。

顾明棠初来乍到，一夜之间可是做了不少大事。先是搞定了三位当家，一死一伤，唯有祝有财还算有几分用处，被她留下来做个猪倌头子，兼职挑粪喂鸡，拔草驱虫，一日十二个时辰连轴转，不过几日光景，曾经的祝大当家瞧着便萎靡了不少，一张黑红的方脸瘦了一圈，竟显出几分可怜来。

这一招算是杀鸡儆猴，给底下的小喽啰敲响了警钟，各个夹着尾巴做人，在顾明棠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而顾明棠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将后山关押的女人救了出来。

云雾山土匪众多，良莠不齐。大部分是曾经服过兵役的士兵，小部分是遇上荒年的难民，走投无路，落草为寇，还有一些是当年屠城的幸存者。十几年前，大燕与北狄的莫兰城大战之后，边军统帅惨死，粮草被扣下，前线溃不成军，逃兵无数，其中一部分便留在云雾山，做了土匪，祝有财就是其中一个。

能做上山寨的大当家之位，祝有财功夫其实不错，当年算是江陵侯麾下一员猛将。莫兰城一战大败之后，亲眼看着父母被北狄人屠杀，紧接着便听闻江陵侯战死的消息，进退两难之际，他最终上了云雾山，带着手下几个兵将占山为王。

一开始，他们只是抢些粮食金银，后来，随着队伍扩大，土匪做得久了，人性的黑暗面便尽数暴露出来，碰到队伍里有女人或是遇到独身女子出行的，便直接抢入寨子里，关在后山的猪圈里。

顾明棠从来不会高估人性，等她从祝有财屋子里搜出地形图，便独自一人进了后山，将挤在一起的无辜女子放了出来，阿鹿和兰姑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到了顾明棠。

后山是见不到光的，关押女人的屋子——或许该叫做棚舍更合适——除了从门缝里漏出来的一丁点儿月光，她们什么都看不到。

刚被人强行带上山的时候，胆小的哭哭啼啼，胆大的几次想要逃走，还有人对土匪破口大骂，最后除了换来一顿毒打，什么都落不下，渐渐的，她们也就麻木了。

门外的看守三三两两，偶尔才抬起头，用那种色迷迷的眼神扫一眼人数，其余时候都在喝酒斗牌。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女人已经被打怕了，哪怕房门大开，没人看守，都未必有人敢往山下跑。

可就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夜晚，时年八岁的小傻子差点被土匪丁拉到草丛里糟蹋，兰姑不顾一切扑上去想要救人，就听见一声破空之声传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笑盈盈站在月亮底下，艳丽的红裙被风掀起一角，而她手中的长鞭已经将作恶的男人高高卷起，砸在十丈之外的石头上。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跟着瞧瞧？”顾明棠悠悠吹了声口哨，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锋锐的冷意，“光天化月的，竟然有土匪对孩子下手，没背过土匪守则是吧？”

顾明棠唇角挂着笑，只听“啪”“啪”两声响，男人身上便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猪圈杀人不符合我的暴力美学，我不杀你。”

等男人悄悄松一口气，她才又道，“不过我最喜欢听人磕头了，你要是能让我高兴高兴，我就放你一马。”

土匪丁立刻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对着她的方向砰砰砰磕起头来，嘴里一刻不停地喊着“姑奶奶饶命！”

顾明棠一鞭子抽在他脸上，“安静点，你打扰我听磕头了。”

被拖到草丛里的女孩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迷惑地看着他。兰姑终于回过神来，将小傻子抱在怀里，悄无声息躲在阴影之下，麻木的神情混合着愤怒、后怕、惊慌，十分复杂。

顾明棠像拖死狗一样把人拖到两人面前，一脚踩住他的肩膀，神情不耐，“接着磕头不许停，三千个响头，少一个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

没能把人搞到手，还被个陌生女人压着磕头，土匪丁心里本就不满，等他看到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小傻子也在看他的笑话，男人的自尊心瞬间膨胀起来，脸上涨得黑红，当时便要给几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不过是用来消遣的玩意儿，也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要不是他一门心思都在小傻子身上，他怎么可能会被个女人压着打？

男人眼中闪过一道阴鸷的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手中的短刀才要抬起，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捏在指尖，只听咔嚓一声，那把刀便碎成了一片碎末。下一秒，顾明棠对他吹了口气，银色粉末扑面而来，进入他眼里，整个人像是变成了瞎子，眼泪当时便糊了满脸。

顾明棠收起鞭子，对兰姑抬了抬下巴，“报仇这种事，还是自己来比较爽。”

她举止优雅高贵，即使打人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慵懒的气度，这种气度并不叫人讨厌，反而觉得她与众不同，至少在此刻的兰姑眼中，顾明棠像是会发光一样。

失去了眼睛的男人像是拔去了爪牙的老虎，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兰姑眼里冒着火，扑上去在他身上挠出了一片血痕，把他生生挠出一个大花脸。

另一边，被放开的小傻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空洞洞的眼睛盯着厮打中的两人，忽然像是被激怒一般，拳头仿佛擂鼓一般落在男人脸上，惹来大声的咒骂，“滚开！臭娘们，就是个傻子而已，老子想睡就睡……”

寥寥几句听得顾明棠眼神微变，她看向脸色苍白的兰姑，寒声道，“第一次打人吗？拿鞋把他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