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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再大一些,是个独立自主的大人,是不是就能帮到小海藻了?
可事实上就是他什么本事也没有,连自己的病都没个着落,不能妥善处理,哪有资格去管别人。
啧!
满脑子乱糟糟,伸长着手无意识扣着身边柜子的小抽屉,不想抽屉太滑,一个不留神就被扣了出来差点摔地上。
时樾吓了一跳,幸好眼疾手快赶紧接住了,没让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长吁一口气正要把抽屉放回原处,目光忽然瞥见什么,两手只犹豫了一下便转了方向,将抽屉放在面前。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画纸,大的小的,一摞大概四五十张,叠放得整整齐齐躺在里面。
第一张纸面朝上,画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大男孩儿,背景是学校礼堂,男孩儿站在舞台上低头念稿子,对面是乌央央的一群观众。
时樾只看一眼,便立刻认出画上的人是他自己。
是他初中时在学校大礼堂演讲的样子,不会错。
可是,小海藻为什么要画这样的画?
时樾有些糊涂,拿起画纸想要细看,被压在下面的画像露出来,画里是一个拐角处,男孩儿指尖转着篮球,笑容灿烂。
很不巧的,这个男孩儿还是他。
时樾怔住了。大脑混乱得像被塞了一团毛线,越理越乱,与此同时,模糊的猜想偷偷浮现在脑海,难以言喻的惊喜开始冒头。
虽然知道不好,但他实在是忍不住。
迫不及待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想,时樾迅速将一整叠画像全部拿出来,随着一张一张看过去,脑海中的猜想渐渐清晰,惊喜的情绪开始膨胀,变大,直到整个人都被咂昏头。
画像上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他!
在教室的,在礼堂的,在操场的,在走廊的……许多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场景,却被人以最珍视的方式记录收藏。
为什么要画他?只是单纯觉得好看,想要练手?还是单纯觉得无聊随手画着玩儿?
这个理由说出去怕是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所以换句话说,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的小海藻已经关注他这么久了?
再换句话说,他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朦朦胧胧喜欢上的人,也是喜欢着他的,甚至,甚至比他的喜欢还要久……
这个认知让时樾一时间手足无措,傻傻瞪着手里的画纸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唯一可以感知的心情就是极度庆幸,庆幸自己坚持跑来陪他写作业,庆幸阿姨忘了买酱油,庆幸自己手贱拉开抽屉,以及,庆幸小海藻这个时候不在身边,看不见他现在的傻子模样!
抖着手将画纸摆正放回去,又将抽屉塞回原处,时樾满脑子都头脑风暴,好想仰天长啸呼叫老天爷,他怎么这么幸运,他的小海藻怎么这么好。
阮荇推门进来时,就看见他趴在桌上,两手交叠,脑袋深深埋在双臂不停地蹭来蹭去,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好奇地走过去轻轻推他:“时樾?怎么了?”
手下的人立刻定住不动。
阮荇坐下,他就忽然抬头看过来,脸颊有些泛红,目光闪烁一双眼睛亮得不可思议。
时樾:“你买砂糖回来了?”
阮荇:“……我买的是酱油。”
时樾:“哦对,是酱油,我说错了。”
他咧嘴笑得欢实,眯缝着双眼,跟他离开之前霜打茄子似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极端。
阮荇被他盯得毛毛的,不懂他的变化从何而来:“你怎么了?数学题太难吗?”
“怎么可能。”时樾半眯着眼,笔在指尖转出一朵花:“你见过你时哥有被哪道题难住的时候?”
这种提起学习腰子上都是自信的人,还真是让人无比羡慕。
阮小学渣默默摇头:“那怎么忽然心情这么好?”
“因为发现了值得开心的事呗。”
何止是开心,简直想要普天同庆,想要手舞足蹈,想要拿个巨型喇叭向全世界宣布他被暗恋的人喜欢了,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
阮荇好奇了:“是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时樾神秘兮兮地伸出一只食指伸到他面前摇了摇,翘着嘴角嘚瑟:“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放心,早晚你会知道滴。”
“好吧。”阮荇乖乖收起好奇心:“那我就不说,我等你以后告诉我。”
真是听话得过头了,他说什么他都愿意无条件听他话。
从前一无所知就算了,今时不同往日,时樾只觉得满腔的满足快要溢出来。这个人呀,连偷偷喜欢人的方式都温柔得让人心疼。
时樾想着,撑着下巴看他,从眉梢到比较,从眼角都下巴,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舒心。
一想到这个宝贝到他想要向全世界炫耀的人竟然也喜欢他,满心的粉色泡泡就抑制不住地咕噜噜往外冒,飘忽得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升腾蒸发。
他的小海藻,他的小海藻,真的是他的小海藻了。
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渴望把一个人紧紧抱在怀里,如果可以,他还想亲亲他的额头,再蹭蹭他的鼻尖,告诉他不用那么偷偷地藏着,告诉他自己也超级喜欢他,虽然时间比他短了不少,但是分量完全不输。
他真的好开心,连日里因为阮建城带来的烦闷都被暂时驱散,只留满心无法言喻的欢喜。
客厅里香味飘散进来,孙娥将饭菜端上桌放好,高声叫他们两个出去吃饭。
阮荇率先站起来,时樾伸着手冲他耍无赖:“太饿了没力气站起来,你拉我。”
阮荇当然无条件答应,伸手握住他温暖的手掌。
顺着对方力气站起来,时樾坏心眼地身子一歪都倒在人家身上,长手伸过搂在人家肩膀。
“走咯,吃饭!”
发现了心上人的小秘密,时樾满心的欣喜难以形容,又抑制不住。
因为太喜欢,吃完饭还要拖着赖着跟人再待一会儿,才肯下楼回家。
坐上出租车,便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翻到谢思思的电话拨过去。对方应该在休息,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起来,声音也是软绵绵没睡醒的味道。
“怎么了,时大少爷?如果我没记错,今天不是治疗日吧?”
“哎,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啦?”时樾讨好地冲着电话道歉,不等对方回应,又自顾自接着道:“不过我真有要紧事,非常要紧,没办法,只能打扰你了。”
谢思思被吵醒这么会儿,也清醒了大半,对他厚脸皮的行径有些无语,没好气道:“什么要紧事,说说看。要是不要紧,下次我就给你药里加五斤黄连。”
“夸张了啊,谢医生以为我拿药当饭吃呢?”
没关严实的车窗渗进来丝丝缕缕的湿意,时樾侧头看,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伴随着凉意十足的微风,直叫人冷到骨子里。
还没留神呢,冬天就已经到了。
念起自己还没如愿跟小海藻一起去吃顿火锅,便一边在脑海里搜寻哪一家的火锅比较好吃,一边跟谢思思叙述他的要紧事。
“我想要加快治疗进度,什么方法能让我快速恢复就用什么,吃多少药,接受多少心理疏导,或者什么别的方法都行,我只想要尽快好起来可以吗?”
谢思思静默一瞬,似乎是对他突发奇想的思维感到意外,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对治疗十分抗拒,就连主动来的时间,也能跟清楚地感受到他潜意识里对于这件事还是拒绝的态度。
这个转变不可谓不大。
是诧异,也是好奇:“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忽然产生了这种想法吗?”
时樾想了想,得出的结论直白得出奇:“我觉得一个从心理到身理完全健康的人,会比较容易谈恋爱。”
“谈恋爱?”
“是啊。”时樾笑眯眯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并且就在刚刚,我知道了他也喜欢我。
我想要向他告白,想要告诉他我也超级超级喜欢他。因为太喜欢,太珍视,所以想要给他最好的,包括我在内。
语气里洋溢的轻快发自内心,那是谢思思从来没有在这个大男孩身上见过的,这个不由的让她感慨。
“恭喜你。”她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你现在的这个状态就是治疗的最佳状态,有了记挂的人,有了放不下的事,就是有了生活的希望,不出意外,接下来的治疗会很顺利。”
“不过时樾,有一说一,你想要用你上面说的方法加快治疗进度,我可能没有办法办到。你现在的治疗方案已经是再三思量,并且结合你的情况所能作出的最优方案,再加快,生出的压力会让你的心理会没有办法承受。”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内心世界比你想象之中要脆弱得多,可以不夸张地说,只要稍有不注意受到外界刺激,你的情绪会非常快速地瓦解崩溃,到那个时候,很有可能你会被完全落在思绪的一角出不来,这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现在的进度不能打乱,但是因为你现在状态非常好,所以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意外之喜……
时樾真的是很喜欢这个词。
于是,尽管失望,但还是对谢思思的话表示完全接受:“行,那就这样吧,麻烦了谢医生,打搅到你休息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您现在继续睡觉去?”
谢思思:“瞌睡虫都被你赶了个干净,还睡什么?起床工作了。”
“好嘞,那我就不继续打搅您了,下次见。哦对了,您办公室那矿泉水的牌子要不要考虑换一个,上回那个虽然我一口没喝,但是闻着总觉得有股子灰尘味儿。”
“……”
嘟嘟嘟。
谢思思懒得理他,无情挂掉电话。
时樾两手揣回衣兜往后靠,外面天色昏沉,乌云密布,淋淋细雨还在下,很快地上已经变得湿润,车辆飞快碾过还能听见沙拉的声响。
是很沉闷的天气,但也完全影响不了他万里无云的好心情。
家里的巧克力快送光了,他喜滋滋地想,是时候补些存货了。
——
时樾对阮荇无微不至的照顾整个班上的同学都有目共睹。
本以为只是出于对同学,对同桌人道主义的爱护,毕竟时樾性格开朗人品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照顾伤患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时樾的热情不减反增,对阮荇的态度简直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去哪儿都要带上人家,好得不行,这就有点离奇了。
班级有几个平日里跟时樾关系不错的男生被女生撺掇着去问原因,时樾就往后一仰,摆出一脸高深莫测:“别问,问就是爱情。”
周乾华就猫在他桌子边疯狂抄作业,闻言忍不住嗤了声:“屁的爱情哦,你就是看准了人阮荇性格好不嫌弃你还总愿意给你的傻逼行为捧场,才一直粘着人家不放吧!”
时樾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得意了:“我有迷弟我骄傲,想你这种小菜鸡是不会懂的,好好抄你的作业吧!记得动动脑子,别就会复制黏贴,不然回头老师问起来,我就说是你偷我作业本。”
“哇靠你怎么这么鸡贼?是不是兄弟了,有难同当懂不啦?”
“我都顶风作案给你抄了,你还想怎么有难同当?再说了,是兄弟也不能这么两肋插刀,除非你叫我一声爸爸,为儿子挡刀,我才会比较心甘情愿。”
周乾华默默对他竖起中指:“狗东西!”
时樾:“乖儿砸!”
他欠了太多科目的作业,在时樾旁边几乎蹭过整个早自习,直到徐妍和阮荇抱着练习册和试卷一前一后进来,才飞快涂上最后几笔,偷偷看了徐妍两眼,红着耳朵连滚带爬蹿回自己座位。
时樾对他难以描述的少男羞涩嗤之以鼻,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以示嘲讽后,迅速起身接过阮荇抱着的一摞练习册:“我来我来,这种重活怎么能让我家小海藻做,别累坏了,快进去坐着休息,我来发!”
时樾说到做到,不仅事事不分大小帮着他,连跟自己那帮兄弟打球吃饭也总要拉上他一起,一段时间下来,同班快两年也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竟然奇迹般地熟络起来,他们愿意照顾他,路上碰见了也会扬手笑着跟他打招呼。
大家终于迟来地发现,这个总是沉默的男孩并不是内向,只是温柔得有点过头,不争不吵不疾不闹,这样的人总是可以轻易招到喜欢。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时樾。
对他过分的殷勤,阮荇已经从一开始面红耳赤的拒绝,到现在的无可奈何的纵容。
他真的很好,看起来成天嬉笑打闹大大咧咧,其实比谁都心细,这样的时樾,他真的没有办法不去喜欢他。
“上面的需要发下去,最下面几本横着放的不发。”阮荇任由他接过练习册,耐心跟他解释:“把它们放在讲桌上就好,一会儿老师上课时候要用的。”
“得令!”
时樾卖药郎过街一般很快热热闹闹发完练习册,把下本几本扔上讲台就回到位置坐下,手肘撑在桌面,掌心托脸一偏头,目光就黏在了同桌身上。
阮荇正低头翻这节课要评讲的试卷,额头上纱布昨天已经拆了,额角恢复得不错,只是隐约留下的一点点痕迹,碎发遮住大半,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但是时樾还是觉得不舒服,阮荇抬头时他就凑人家面前,伸手撩起额前的碎发睁大眼睛去看,这样看要更明显些了,受伤的地方肤色都比旁边的红一点。
阮荇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的耳尖发烫,下意识想要往后躲,时樾正看得仔细,他躲,他就干脆用另一只手去扣住人家后脑勺不让他后退,两人距离缩短不少,阮荇只要微微往前一点点,就能亲到他的下巴,鼻尖碰到他的嘴唇。
耳垂也开始烫了。
徐妍正摆弄着手里一个达摩铃铛挂坠,转过身来想要说什么,张口还没出声,就被眼前的情景震得忘了要说什么。
其实完全算不上出格的举动,只因为在那样亲近的距离下,时樾过分温柔的眼神,珍而重之的态度,还有阮荇白皙面庞上不容忽视的绯红,给他们两人无端蒙上了一层足以让人脸红心跳的外纱。
暧昧。
说不清,道不明,却又真实存在的暧昧。
这两个字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时,徐妍硬是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本能觉得现在不应该打扰他们,于是不着痕迹转过身去,挂坠也被重新扔回抽屉,安安静静,不声不响,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时樾心里正盘算着上哪儿去给弄点去疤的药膏,急促的上课铃响起打断他的思路。袖子被扯了一下,低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过来:“时樾上课了,你要没看清楚,下课再看行吗?”
等他缓一会儿吧,再被看下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燃了。
鹿眼干净澄澈,漂亮得惊人,尤其里面还带着几分示弱和无助,更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忽然,时樾抬手一把捂住自己嘴往后拉开距离,只留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还是在看他。
阮荇一愣,看向他时脸上询问的表情很明显。
时樾弯起眼睛对他摆摆手,瓮声瓮气:“抽风呢,准备上课吧,别理我,让我一个人抽会儿。”
嘶——
好险!
他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心上人太好看,他差点儿没控制住亲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使我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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