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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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已经不太清晰了,夙延川要把耳朵俯下去才能辨清他说的话,他面色这样的苍白,手也如冰一般的冷,但微弱的呼吸却滚滚发烫,这样鲜明的对比,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火焰在躯壳之内煎熬着他的血肉:“把诸位大人,都叫进来吧。”
夙延川心中忍不住地抽痛,低下头去把额埋在了那冰冷的掌心里。
在外间等候的一众重臣寂寂地鱼贯进了屋,跪下丨身来行礼。
夙延川就跪在皇帝的榻前,众人向这个方向叩首山呼,说不清是在跪拜庆和帝,还是在跪拜皇太子。
庆和帝微微地颔首,才道:“众卿家,都是国之重臣,日后,事新君,如事朕。”
众臣俱伏首应诺,有人悄悄抬袖在眼角拭过。
庆和帝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稍稍转了转眼眸,有些疲倦似的半阖不阖地眨了眨眼,才重新张开口,含混不清地喊了个名字。
夙延川离他极近,才能分辨出他叫的是“德昭”,在他身后稍远些的朝臣根本听不清楚,但众人之末的顾九识已经一言不发地膝行向前了几步,再度叩首道:“陛下,臣在。”
庆和帝微微眯起眼,逐一地从堂下众人身上打量过去,那双总是含光内蕴的狭长眼睛里失去了光泽和焦距,他眯了很久的眼,才道:“兰台御史顾德昭,即加侍中衔……”
门下省侍中,是正正经经的政事堂主官。
大燕还没有父子同相公的先例。
跪了满地的朝臣们面面相觑,但在这个当口,谁也不敢张口与即将山陵崩殂的皇帝作对。
众人的目光落在跪在一边的顾九识身上,他面色依然是大量失血后的苍白,肩背上都缠着厚厚的帛布,神色沉静,没有拒绝,也没有谢恩,只是静静地磕了个头。
暖阁中一时一片诡异的静寂,只有庆和帝低而微弱的声音:“朕大行之后,由你来向太子,宣朕遗诏。”
“太子。”那只冰冷的手掌握住了夙延川的手,庆和帝的目光忽而重新染上了神采,他注视着夙延川,道:“为君之道,从小就有人教给你,你早已做得比朕还要好……朕只想你这一生,纵使称孤道寡,总不要把自己……真的活成一个孤家寡人。”
他握着长子的手,或许是说了这样长的一段话,让他破败的身体实在太过难以支撑,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父皇!”
夙延川的声音凄怆而嘶哑。
御医很快地行近前来,在皇帝颈侧、鼻前都试了试,才跪下丨身去,匍匐在地上,不高不低地道:“陛下大行了。”
※
前殿的哀声很快传到了甘露殿的后殿中。
顾瑟扶着桌沿,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
岁已和岁阑忙扶住了她的手臂,正在向她回事的尚宫女官有眼色地住了口。
白太后不在宫中,冉贵妃自炬,皇帝昏迷不支,只有太子妃在此视事。而虽然太子妃从不曾掌理过后宫,但这小半夜的工夫,却就把因为宫变而纷乱不堪的掖庭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低下头去。
顾瑟遥遥地望着前殿,内侍已经开始在殿中拉起素白的生麻,来来去去的人面上都是真挚的哀意,每个人都在为大行皇帝痛哭。
夙延川……他没有父亲了。
顾瑟忽而握紧了心口的衣料,仿佛那里有一片空落落的、难以言喻的痛楚。
晨光初吐,殿外天光明灿,殿中却依然有些沉郁的色调,有个玄衣宽袍的高大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进殿来。
他在顾瑟面前停下了脚步,俯下丨身来,指腹在她面上轻轻抚过,冰凉的湿丨润触感就从他触摸的地方涂了开来。
他声音有极力克制着焦急的温柔:“怎么没有在宫中好好地休息?跟着熬了一宿的夜,你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顾瑟眨了眨眼,握住了那只在她面上的宽大手掌,一双杏子眼中还有水洗过的微红,她柔声道:“殿下。”
夙延川低下头去,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温声道:“宫中纷乱,你这些时日又没有精神……”
顾瑟却在他怀中仰起头来,含丨着笑望着他,道:“但我也愿意陪着殿下。”
她目光那样温柔而专注,夙延川微微地恍惚,在顷刻的对视中,仿佛时光忽而流过许多许多年,从她小小的稚气未脱的样子,到风华正茂、花盛当年的样子,她胸怀间有无垠的江山和无边的疾苦,而在一双澄净如水的眼睛里,永远只装着两个小小的他。
他情不自禁地垂下头去亲吻她的眼睛,感受到她在怀抱中温顺而软暖,而当她回抱过来的时候,又像是一株坚韧的竹,无声地支撑着他难以宣之于口的悲哀和脆弱。
他忽然想起父皇临终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终不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作者有话要说: tvt这章晚了一点,对不起宝贝们,评论掉落红包,再次挨个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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