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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还真就能说出个六七八来,“想想看徐泽对邯琦一往情深,不,他们两情相悦。可邯蕲邯翁并不能接受他们这样有违阴阳之道的结合,所以就极力反对他们相爱,并且试图拆散他们。所以被爱冲昏了头脑的邯琦,就在冲动之下误杀了邯翁,现在三年过去了,因为我们找上门来,徐泽知道事情暴露,所以就蛊惑邯琦自杀,而他自己也回到他所住的房子中点火自焚,就这样双双殉情。”

白五爷懵得很:“我以为你说的‘色’,是徐泽对邯琦的女眷见色起意。”

顾青耸了耸肩:“你这是性别歧视。”

白玉堂:“……”

还是来说正经的吧,顾青在先前厅堂中头回见到邯琦,就已经他有几个妾都演绎得分明,自是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同性-爱人。所以徐泽埋伏在邯家为‘色’,这一猜测是说不通的,那就有必要从其他角度来看这一问题。

说起来邯家最有价值的就是他们家的手艺,还有邯蕲的威名,可考虑到邯蕲被杀害,那可以适当排除徐泽是冲着邯蕲独到锻造手艺来的可能性。

只转念想想,邯家如今还垄断着陈州府的器械行,这可能会是一个切入点。

本朝《宋刑统》有规:“甲、弩、矛、旌旗、幡帜属犯禁之物,民家不得私藏。诸私有禁兵器者,徒一年半。”可这只是禁兵器。《宋刑律》中还说了:“弓、箭、刀、楯、短矛者,此上五事,私家听有”。

换言之,像弓、箭、刀等这类武器,不算是犯禁之物,民间是可以自己拥有,或是自己进行锻造的。如此一来,江湖中人也是可以带着这些兵器的,像是朴刀啦、钢刀啦,这都不犯法。

朴刀、钢刀什么的不是重点,重点是像弓、箭、刀、楯、短矛等,邯家是可以私制,并且贩卖给可拥有私兵之人的。那么有没有可能徐泽背后还有他人,而这“他人”是想要囤积这等武器?

这是一种可能性。

再观徐泽的行事作风,他更偏向于使旁门左道,说不得他潜伏在邯家,是因为邯蕲从前找到了上古三大邪刀碎片的缘故,徐泽想进一步探索其他可为他所用的器具?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如今线索不够多,无法得出定论。

既是线索不够多,那就去找更多的线索呗。

幸运的是在大夫来到邯家,刚要给邯琦诊脉,邯琦就醒了过来,但他全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也就是说他失忆了。大夫诊治后,就道邯琦这是得了离魂症。

这离魂症是由华佗提出来的,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说一个人三魂七魄不齐全。这种病呢,要是有科学的解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解释起来很麻烦,且和他们要查的案件没有多大的关系。

总得来说,这离魂证在顾青看来,这自是不科学的说法,单就看邯琦目前的情况,他会失去过往的记忆,是在心理上逃避痛苦和恐惧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可在其他人看来,他们不会这么想,像邯母她当即就朝着顾青祈求道:“大师,求您做法寻回我儿的魂魄!”

白玉堂原本以为顾青会拒绝,哪想到顾青在沉吟过后竟然答应了。

“太好了,我儿有救了。”邯母大喜过望,又叫其他人离开不要耽搁大师做法,等他们离开后,白玉堂看向似胸有成竹的顾青,有些许郁闷道:“连这等旁门左道你也会?”

顾青一脸坦然道:“我不会。”

白玉堂:“……那你?”

“演戏演全套。”顾青说得理直气壮,却让白五爷不知道做什么是好,他在无名火冒出来前推开窗户道:“我去邯琦的书房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线索,你就在这儿演全套吧。”

说白了就是白五爷他不奉陪了。

而等白玉堂离开后,顾青仍旧不慌不忙的,他搬了椅子坐在床前,双手合十抵住下颚,目不转睛地盯着得了离魂症的邯琦。

片刻后,被白玉堂推开又关上的窗户,再次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不大的包袱从外面摇摇晃晃的“飘”了进来,那包袱对上顾青的视线后,竟是开口说话了:“庞卿家,朕终于找到你了。”

猫陛下说着话就显出形来,那不大的包袱就是被系在它脖子上的,因为它原本没有显出形来,所以在他人看来就是那包袱无脚自动,也不知道在猫陛下来到这里的路上有没有因此吓到人?

顾青盯着它不说话。

猫陛下下意识的抱住它毛茸茸的脑袋,急中生智道:“鸣鸿刀先从家里跑出来的,朕是为了看着它,所以才偷偷,不,是正大光明跟上来的!”

顾青假装没听到猫陛下的口误:“还带着你昨日找到的那块朽木?”

猫陛下“喵”了一声,它这不是为了壮胆吗,但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怎么能说出来呢。猫陛下想了一会儿,就挺起胸脯说:“朕看庞卿家你它好好得收了起来,那肯定对你很有用的,所以朕就它带来了。你是不是很感动啊?”

顾青没有戳穿猫陛下,他转过头去正打算对邯琦做点什么,而他这样也叫猫陛下以为自己过了关,它忍不住在心中赞美自己:朕真是太机智了!

这么美滋滋想着的猫陛下就颠颠的靠了过来,还很得寸进尺的要去爬顾青的膝盖。

未果。

猫陛下也不气馁,它转而跳到了床边的高脚几上,歪着头看木愣愣的邯琦,下一刻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咦,天黑了吗?”

哪里是天黑了,分明是他们所处的环境变了,所见之地均是黑暗一片,可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尽管黑暗一片,然而他们却能瞧见这黑暗中的事物。

只猫陛下哪里敢去细看,它早就在看过一眼后,钻到顾青的袖子里了。

而顾青呢,他看了看还呆坐在床上的邯琦,又看了看似在不远处徘徊的邯琦,不禁皱起眉。

对那块朽木,顾青还没来得及研究,可从昨日猫陛下得了这块朽木后,诡谲的事就接连发生。昨日夜里见到了“蜃景”,紧接着他们按图索骥的找到了鸣鸿刀,现在这是找到了邯琦离身的魂魄吗?

似是心有所感的,那在不远处徘徊的邯琦看了过来,口中叫道:“救我,救救我!”

他边喊还便朝着顾青跑过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跑着跑着就一头钻进坐在床上的邯琦身体里,紧接着木楞愣的邯琦就“嗬”了一声,清醒了过来。

猫陛下偷偷从顾青的袖子里钻出来:“喵?”

昏昏惨惨的异象顿时就消失不见,再看时他们仍旧在邯琦的房间里。

这么说并不太准确,严格来说他们一直在邯琦的房间里,但刚才仿佛是出现了“镜像空间”,一个寻常人用肉眼看不到的异空间。更有那异空间里锁着邯琦的‘二魂六魄’,现在魂魄归位,邯琦也就顺理成章地恢复了过来。

顺理成章,哼。

顾青揉了揉眉心,说实在的他并不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在这么多次穿越下,他再是唯物质论也在潜移默化中变了模样,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多少还是有点动摇他的逻辑基础。

好在顾青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很快他就再度磨合了他的逻辑基础,居高临下地看着哭得惨烈的邯琦,看来他现在能和当事人好好谈一谈了。

不过邯琦的清醒,并没有带来多少新鲜的讯息。

他当年是误杀了他的父亲邯蕲,又在一年前去他父亲坟前惭愧时,恍惚间听到了什么动静,就这件事告诉给了徐泽,徐泽说他会解决这件事的,于是他们就在棺材外缠上了锁魂绳。到今天顾青的到来,还说什么要给邯蕲迁坟,让本就心虚的邯琦立刻慌了,只想着去找徐泽商量着该怎么办。

而对徐泽,邯琦了解的也不多,即使他这三年来对徐泽几乎称得上言听计从。

顾青眯了眯眼睛,邯琦留给了如遭晴天霹雳的邯家人。

在知道邯琦清醒后,白五爷是斜睨着顾青:“你不是说你不会招魂吗?”

说起这件事来顾青的神情微妙了起来,他慢吞吞得说:“我是不会,可我想邯琦他是在人生的路上迷了路,而我恰逢其会的成为了他人生路上的指明灯。”

白玉堂:“……”他干嘛要听这家伙胡扯?

白五爷正了正神色道:“我在邯琦的书房中没有找到不寻常的事物,就是近半年来的账册,我随意翻了翻也没有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顾青也不愿意再说什么招魂的话题,便顺着白玉堂的话说道:“等会儿我来看看。”

这么来回忙活的,等顾青邯家这几年来的账本看完后,已入了夜。

猫陛下早已抱着那块朽木,进入了黑甜乡,顾青不经意瞄到,就轻巧地猫陛下的脑袋托着,那块朽木从它脑袋下拿了过来,放在手中仔细的观察。

先前就提到过这块朽木有六寸来长,上面有着不是多清晰的蝌蚪状文字。当时顾青并没有多在意,现在他将那些蝌蚪状文字拓印下来,一时间却不知那是什么意思,遂闭上眼睛沉入到他的思维宫殿里,试图从中找到相关资料。

顾青不是很常用到思维宫殿来搜索什么,一般情况下他并不需要用到思维宫殿,再有他的思维宫殿如今太过于庞大,如果真要彻底搜索的话,那还真是需要不少时间。再退一步说,单就知识方面,他是储存了相当多的知识,可它们多是不同世界的,而很多世界在基本架构上就很不同,更不用说其所包含的人文知识了。

尽管如此,不同世界人文的碰撞往往却会给顾青带来不一般的灵感。

通常都会是这样,但也有例外。

就像是这一次,顾青沉入思维宫殿后却没有来到他的思维宫殿,而是来到了阴阳殿,见到了一殿阎王秦广王。

等顾青再睁开眼睛后,没见得他有多欣悦,即便他见到了传说中的阴曹地府,还知道了那块朽木的来历。

究其原因?

只能说专管人间寿数与生死的秦广王,告知了他徐泽的来历。

秦广王道徐泽在三年前就阳寿已尽,可阴差却没能锁到他的魂,他又道最近三年来这种事已不是第一例,前前后后总共有七例,秦广王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正好身负一身特别功德的顾青,阴长阳错地得到了可梦入阴间的游仙枕,又探案如神,因而秦广王就拜托了他来查清此事。

秦广王的所作所为,就是提前告知了徐泽和其他七人有问题,这无异于直接扼杀了顾青顺藤摸瓜的乐趣,而且都还没有给顾青拒绝的机会,顾青会高兴才怪呢。

这般的顾青才会闷闷不乐,就连在他回汴梁城后赵祯封他为安乐侯,他都没怎么觉得多安乐。

可不安乐归不安乐,既是赵祯下了圣旨,那顾青就得跑一趟皇宫去谢主隆恩。等顾青穿戴好安乐侯的服饰,来到皇宫文德殿时,在殿外意外地见到了八贤王。

说来在“狸猫换太子”案告破前,官家赵祯对外都是真宗从八贤王家中过继的嗣子,只在赵祯登基后,八贤王为了避嫌,同时也有不和刘太后争锋的原因,就很少在朝堂上露面。可他在宗室中的地位本就不低,本人又很有贤名,朝堂上有数位朝臣都经由八贤王推荐。此外,八贤王便是在民间人气也不低,这般一来人人都发自内心地尊称他一声“八贤王”。

顾青近前行礼:“王爷。”

“元英不必多礼。说来我还未当面恭喜安乐侯,想来我这声恭喜不算晚吧?”八贤王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亲切,再者他虽比官家大二十五岁,但人家保养得好,又是天潢贵胄的,端起范儿来那叫一个雍容。这般亲切待人起来,就非常容易叫人有好感,进而心折八贤王的气度,道一声:‘不愧是八贤王’。

“当然不晚,事实上您是除了我爹外的第一个。”顾青直起身来,他这一身侯爷朝服穿上身上,更显得人如芝兰玉树,加上他本就是未语先带三分笑的,如此一来更让人望之心喜。又不等八贤王再说什么,顾青就继续用拉家常般的口吻道,“我爹还说官家给我的封号十分好,安乐安乐,生时平安死时喜乐,我也这般觉得。”他又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八贤王:“……??”官家不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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