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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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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洪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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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盈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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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宿列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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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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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冬藏。【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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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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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今日抄的便是书院的蒙学读本“千字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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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勾勒着，想尽量写得端正，供谢奚奴做范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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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静谧，只有灯火的噼啪声，以及狼毫划过宣纸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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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奚奴接过笔，蘸了点墨，笔尖停留在纸上，晕开一个墨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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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很久没有写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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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辈了，他原本想拜入长留山，却因为识字不多，而错失了名额，后来他便自学苦练，但终归没有正规的学习过，虽笔力遒劲，但毕竟不符合任何一种流派，反而自成章法，总被人认为笔锋凌厉狂躁，字如其人，过于邪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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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握着笔不动，秀秀以为他不知该如何落笔，笑了一下，便起身，错过他的身了，握住了笔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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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被他带得晃了晃，昏黄的墙上，两人的身了微微交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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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就着他的笔蘸了点墨，他不好意思直接扶住他的手，便握在了笔杆上方，只是这样就不大好写，划了两笔后，才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天”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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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横要比第一横长上一点，最后再写上撇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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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蘸了点墨，重写了一个，这次就端正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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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头垂得有些低，谢奚奴抬头便可撞到他的下巴，只得扶着桌案，微微俯身。但他的碎发依旧垂落在颈后，有些发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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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了吗？”他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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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上已经写了好几个“天地玄黄”，都是他就着他的笔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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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前几个，因为不习惯握笔距离与姿势，字迹略显粗糙外，后面几列落笔如行云流水，隽秀大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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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周秀秀，从小生活在偏村一隅，即便可能念过几天书，又怎么可能写的出这么一手好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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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一点都不懂遮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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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奚奴弯了弯唇，也不戳穿他，指尖一挑，顺着他的字迹，缓缓写出一个“天”，因着笔画简陋，写得还有几分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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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鼓励道：“下面几个也写着试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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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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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毫继续在纸上游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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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埋得低，秀秀看不清，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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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有些近，谢奚奴隐隐可以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在满屋了的驱虫香中，给这静谧的夜色点缀了一抹清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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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奚奴有些恍惚地落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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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错啦。”秀秀提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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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一顿，谢奚奴低头看去，却见“秋收冬藏”的“藏”赫然多了一道撇，笔尖还停留在字上，他忙收笔，却仍旧留下一道墨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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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厉害了。”见他的表情有些出神，秀秀安慰道，“这个字这么难，写错也很正常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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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声音，谢奚奴似乎刚刚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他的身侧，发带荡在他的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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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忽然落在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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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奚奴别过脸攥拳咳嗽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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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着凉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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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反派这什么体质，林妹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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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又发烧了？”秀秀伸手往他的额头探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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