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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惊呆了。
韩攸这番话带给她的讯息过多,她没办法一下子就消化。
昨天孟庭回府后,和韩嫣说了邹氏和韩攸吵架的事情,韩嫣也因此有了不好的预感。
先前韩嫣就觉得,但凡爹做出让娘失望的事,以娘的性子,多半就是和离的结局。所以韩嫣在听了孟庭的叙述后,打算次日就和孟庭一起去探望邹氏和韩攸。
可还是晚了。
邹氏的性子终究是比韩嫣要爆烈的多,也更加的决绝。她竟是连夜就收拾了东西,写了休书丢给韩攸,不辞而别。
一时间,一向快语能说的韩嫣,竟不知要怎么安慰韩攸。她唯有道:“爹,您先别难过。”
韩攸如何不难过?从他拿到休书开始,到狂奔去豫城伯家里,再到失望而归,找到韩嫣面前……
这一路,韩攸心都碎了。
这时,孟庭过来了。
孟庭在听闻韩攸上门时,就意识到可能发生了大事。当他看到韩攸那复杂的表情时,心中的猜疑也差不多得到了证实。
孟庭从韩攸手里拿过了那纸休书。
面不改色看了一遍,孟庭心里确是微有震惊。邹氏的烈性子,当真比嫣嫣更甚。以邹氏这种性子,能忍受韩攸偏帮大房十几年,俨然是因着她逼婚韩攸心中有愧,再加之确实对韩攸情根深种。
然而,再深的情,若是始终遭受委屈和失望,也会输给累的心。
孟庭将休书还给韩攸,他伸出一手轻轻拍了拍韩嫣的肩头,安慰道:“嫣嫣,不要难过。”
韩嫣朝孟庭摇了摇头:“我没事。”她嘟了嘟嘴,叹气道:“就是我娘,直接就走了,连我都不告诉。不知道她会去哪儿,我有些担心。”
孟庭想了想,中肯道:“有桂妈妈陪着,岳母那边可以放心。我想,待她安顿好后,自然会联络我们。”
孟庭说罢,看着韩攸那仿佛是失了一半灵魂的模样,心头亦是有些感慨。
孟庭向韩攸施了个礼:“岳父,小婿有些想法想单独与您说。”
韩攸强笑着应道:“好。”
韩嫣看了看两人:“爹和孟郎先说话吧,我等会儿再过来。”
孟庭颔首,又拍了拍韩嫣的肩膀,转眸对紫巧道:“照顾好嫣嫣。”
紫巧应下,推着韩嫣慢悠悠的走了。孟庭则请韩攸进正堂说话。
两个人在正堂面对面坐下,有丫鬟过来上了茶。孟府的茶水都是顶好的,不是君山银针就是六安瓜片,这些在大魏朝的官员中甚为流行。
然而此刻,韩攸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他端起了茶杯,却沮丧的喝不下去,只好又把茶杯颤颤的放回桌子上。
韩攸叹了口气,问道:“孟庭啊,你要和我……说什么?”
孟庭面色浅淡,韩攸不饮茶,他也就不托着茶杯了。孟庭礼貌而语调淡淡:“岳父请恕小婿直言,岳母之所以愤而出走,怕是因为无法承受失望的落差。这些日子岳父给了岳母不少希望,岳母对岳父便日渐抱有期待。而人越是抱有期待,一旦破灭,便越可能陷入绝望。”
这个道理韩攸明白的,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而他借给韩茹十两银子令韩茹得以混进孟府这件事,给邹氏造成的已不单单是普通的失望,而是毁灭性的打击。
孟庭又问:“那日的事情,来龙去脉究竟为何,还望岳父告知。”
“……好。”韩攸点了点头,将那天他被花容和韩茹双双要钱的全过程,都讲给了孟庭。
韩攸说罢,难过道:“我要是不给钱,大嫂断不肯离去。她拿命逼我,我怎么能因为十两银子就摊上一条人命?我要是摊上人命了,姗姗和嫣儿还有你都要被我连累。”
孟庭说道:“岳父到底是个心软之人,陷入两难境地,未尝不是性格所致。”
韩攸问:“孟庭啊,这事要是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孟庭淡淡的、也笃定的回道:“小婿会将她两人拿下,送交官府,状告她们当街勒索生事。”
韩攸讷讷失语,眼中浮上来的悔恨和自责更加浓烈,眼底甚至多出了一股十分嫌弃自己的神色。
其实孟庭说的,他在事发当时又何尝没想过呢?甚至围观百姓里都有喊着让他把花容母女送官的。
只要他态度坚决点,敢来硬的,未尝制不了花容母女。可偏偏他性格温吞,总是瞻前顾后,最后只能拿出十两银子息事宁人。
韩攸心里充斥起对自己的嫌弃。
就因为他这样,让姗姗和嫣儿受了那么多委屈。
他追悔莫及。
“岳父,饮些茶水吧。”见韩攸神色凋敝复杂,孟庭善意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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