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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还怎么追人?
简饶的声音也是轻的,似是被吓到了:“……没事。”
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鲜血的甜腥味。
“真没事?”陆景南不放心地说,“我看你刚刚脸色都不好……”
“没事,”在他的手掌后,简饶微垂下眼睑,漆黑的眼睫下,他的瞳孔平静、波澜不惊,静的如同一湖冬水:“现在好闻多了。”
……
在那之后的排查一直进行到了深夜。死了的是一个组织相当出名的大头目,皇室不敢不重视,将拍卖所里所有的客人都一一过了遍。
但现场牵扯的各方大佬不少,哪怕是皇室也有些压不住,不得不调动了军队。
媒体记者闻风而来,朝秋在家中打开新闻时,看到的便是这个画面。
他身后,王大为和他的小弟们还在勤勤恳恳地干活,一副要把朝大佬家里马桶都擦的一干二净的架势,清洁工都没他们这个为人民奉献的劲儿。只有丁越一眼瞥见那画面里熟悉的人影,心里头顿时又升起火苗来。
“那是谁,”他声音提高了点,“那不是陆总吗?”
朝秋一听,顺着他指的角度望过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三十二。三十二正帮身边的一个omega挡着镜头,那姿势又殷勤又深情,活脱脱就是一舔狗。
丁越憋着的一肚子气没处发,这会儿打定了主意要看朝秋气急败坏的样子:“呦,怎么回事,陆总怀里怎么抱着的是别人啊?——哦对了,我都忘了,小秋你现在也和陆总分手了,估计也不太清楚……”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朝秋的神色。
就这么一出挑拨离间的茶言茶语,要是原来,朝秋虽然嘴上不说,但总会多少流露出点黯然神伤的表情。丁越还偏偏就喜欢看这个,故意挑朝秋肺管子戳:“小秋,这就是陆总那天抛下订婚宴去接的人吧?”
王大为一听,紧张的皮搋子也不要了,一路小跑进客厅指着丁越警告:“我告诉你,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
丁越看他这么维护朝秋,愈发生气,“这话是我一个人在说吗?现在全首都星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替身!正主一回来,哪儿还有他这么个资质差的要死的omega的事……”
没想到王大为看起来比他还生气,差点儿把手里的马桶刷子怼他脸上。
“瞎说什么!”他怒道,“他——他怎么可能是个omega!”
旁的不说,这可是以一己之力搅动全城风云的人物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样的人物要是个omega,岂不是要逆天?
丁越:“……?”
丁越更加憋屈了:“他就是个omega啊!”
这特么还能有假的?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他当初还是看着朝秋分化的!
王大为把不敢相信的目光投向朝秋,韬光养晦的朝大佬平静反问:“是又怎样?”
——他的真实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
王大为被他冷如雪水的目光那么一看,只觉得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不怎样,不怎样!”
是omega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甚至仔细想想,身为omega却能让那么多顶级的alpha和beta为他效命,那才是更大的本事——能够跨越本身的体力缺陷走到这样高的位置,这该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人啊!
这么想着,王大为看向朝秋的目光不觉更为崇敬,甚至带上了泪光:“您真是一位伟人!”
思想觉悟是我们这种小弟万万没有的高度!
丁越:“……??”
为什么是omega就成了伟人???这么说他也是个omega啊!
“我难道不是伟人吗?”
王大为转向他,态度瞬间冷漠如冬日的大雪,残忍无情:“走开,垃圾,不要脏了这位先生的眼。”
丁越:“……”
你妈的。
他惹不起这人高马大的混混,只好勉强咽下这口气,转头就朝着朝秋撒。
“你也别装没事人,你不难受?我不信。”
朝秋当年有多喜欢陆景南,那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说脱离就完全脱离,怎么可能呢!
这泼出去的水,早就收不回来了。
王大为闻言也有点紧张,他虽然觉着大佬很牛,但是感情这种事……总是控制不了的。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万一这个什么陆景南就是大佬的一道坎儿,非要在上头摔个头破血流呢……
他看着朝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心说你看吧,果然!
陷入爱情的人啊,都是这样,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
小弟王大为不由得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的过去我心疼,你的眼神还爱他。
还爱他啊……
在这突如其来的静默里,只有朝大佬淡定地摸了摸下巴,随即转过身来,问他俩:“他旁边那个,是谁来着?”
“……”
“…………啊?”
现场人都有点发懵,与丁越一同来的小o更是不可置信地叫了出来:“简饶,简饶啊!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他?”
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自己情敌吧!
更何况还是未婚夫为了他抛弃自己的那个情敌!
朝大佬若有所思,说:“叫简饶吗?”
丁越:“……”
丁越基本已经肯定他是在装了,伪装坚强也不是这么个装法吧?
“是简饶,”小弟王大为紧张道,“怎么办,需不需要我把他给您绑起来打一顿?抢他几回出出气?还是您需要独自空间好好哭一回?”
他非常有觉悟,俨然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左膀右臂的位置,誓要与老大同仇敌忾,同呼吸共命运。
老大的前男友,就是他的前男友。
老大的情敌,就是他的情敌!
“那倒不用,”朝秋扭回头,重新盯着屏幕,仔细品味了番,发出“啧”的一声轻响,“他有点好看啊……”
那眉。
那眼。
那手。
朝秋感觉对方在他的审美点上疯狂蹦迪,教他这会儿看着都禁不住有些心潮澎湃。
啊!好帅。
啊!等会儿,刚才衣服不小心被人蹭起来了,他看到了什么——还有腹肌——
还!
有!
腹!
肌!!!
在这一瞬间,朝秋都要热泪盈眶了。在这个奉行omega都要白弱美一拳能打哭三个的时代,天底下能有几个有腹肌的omega啊!!!!!
如果刚才,对方还是只在他审美点上蹦蹦迪,那这会儿,对方已经在他审美点上盖两室一厅盖别墅盖庄园了——他甚至可以给对方发一房产证儿!
永久产权的那种!
“……”
丁越的白眼差点儿翻上天去。
废话呢这不是,这人和你长的差不多,你到底是夸人家还是夸自己?
自恋成这样吗?
小弟也颤抖着说:“您……”
您认真的吗?
朝秋认真,事实上他认真的不能更认真了。他盯着那薄薄的衬衣,眼睛一分一秒都不想从上头拔下来,恨不能直接穿透了:“他有男朋友吗?”
“……啊?”
这个问题把几个人都问的有点懵,好一会儿才回答:“应该没有吧……”
陆景南好像还没追到的样子。
“非常好,”朝大佬十分有大佬气质地满意拍手,向在场众人宣布,“我要了。”
“……”
“……”
“……”
王大为的马桶刷子掉了。
这么强的吗,他近乎窒息地在心里想。
不仅要搞oo恋,还要挖前男友墙角……
牛啊!
果然,不心狠手辣的人当不了大佬啊!
他亢奋地咬着手指,愈发下定决心——
要拜他当老大!
一定要拜这位大佬当老大!!!
于是打扫完房间后,趁着丁越他们灰头土脸地走了,王大为扑通一声给朝秋跪下了。
“大佬啊,求求您,”王大为声泪俱下,“求求您收了我们这几个可怜人吧!”
朝大佬:“……?”
朝大佬的头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
夜晚,凉风浸浸。
简饶独自靠在后排。一道物理屏障将他与前座的司机隔绝开来,他的身影削瘦,神色似乎有些恹恹。
副驾驶上的黑西装alpha低声道:“都收拾的很干净。只是……那一把柜中美人,没能给您带回来。”
他们找到时,那美人已残破在了台上,只能捡起几片碎的不成样的木片。
“兄弟们实在是没脸见您……”
“我们知道,那是家主最后的遗物。”
他说着,心中愈发忐忑不安,屏息等待老大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惩罚。
但车里只是陷入了静默。
片刻后,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笑。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笑声清晰,却又似是嘲讽。
“宫一,你以为,是谁说要毁了那把琴的?”
宫一一怔。
“那不是……”
不是为了吸引注意吗?
“不,”似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身后的人平静地道,“是我。”
“是您?”
宫一失声惊呼,继而头皮发麻:“可是,为什么?”
他比别人更清楚那一把琴的意义。那架小提琴,是家主当年最心爱的,只有在重要的日子,兴致上来,才会将其从保险柜中取出,珍而重之演奏一曲。在覆灭后,它也就被仇敌与其它的珍宝一起夺走,直到如今,才再次出现。
它已是那段时光的唯一证明了。像宫一这样效忠过家主的人看了,也只觉得心中难受,如同掏心挖肺。
也因此,哪怕明知道这把琴被突然拍卖可能有诈,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奔赴现场。
他们都以为,老大是为了解决目标的同时把琴夺回来。
但简饶却选择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他选择亲眼看着它毁掉。
“错了。”
宫一听到自己老大的声音,那声音镇定的近乎冷酷,“我不需要缅怀。”
缅怀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造就弱点。
窗外的风刮的更烈了,首都星的夜晚浓烈的像是一杯陈年佳酿,在这天鹅绒一样的夜色里,在穿行的曲折小巷里,谁也猜不透那酒杯之中绽放的猩红到底是什么。
“——我只需要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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