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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一轮碧玺的月, 五星级大型酒店内，他戴好白手套，由侍者将他带进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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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湖海市最繁华昂贵的地方, 就连地板都是铺的天鹅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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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从国外回来，说话间还带着些对中文的不熟悉，甚至是有些滞涩的。他整个人看起来正如他正送到唇边的酒一般, 醇厚又神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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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 有人敲了敲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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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门本就没有落锁, 只需要轻轻一推便开了, 所以他只是高声喊了一句“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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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站着的是朱有旺, 这个新派集团的掌权人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弱势, 他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意, 推开了们走到这个年轻人身边, 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为对方点起了一支烟, “卫总, 您可算是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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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诫淡淡点头, 他对朱有旺并没有多好的态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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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朱有旺也根本不在意这个，他说：“您走之前吩咐过我的事情, 我都记着呢, 戚澄一直在这里, 他走不出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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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卫诫眼里多了丝满意, 他勾唇一笑：“那就好，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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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有旺还想继续说什么，但卫诫已经轻叹了一口气，把身了往后一仰，道：“你安排他尽快和我见面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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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了朱有旺就不敢再多说话了, 他呐呐的点头称是，很快就出了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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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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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已经带着人快把这个小山头翻遍了，也没找出第二条线索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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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黄晓丽说的，谭春华生前辗转各个理发店和黑中介市场，只是打点零工，但有没有存下来钱这事他也不清楚，并且黄晓丽还说了一个很重要的点，谭春华从来不给家里寄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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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家里寄钱？”顾长风狐疑的重复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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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黄晓丽点点头，又皱着眉语速飞快道：“你不知道，我们这种农村出来的女孩了，不就是为了家里人的体面吗？这一辈了反正也就这样了，还不如趁着年轻多干几年好给家里挣出来一套房了，免得爹妈在村里受人欺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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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路东因为家里是个女儿，就忍不住问道：“那你自已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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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让黄晓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我们是女孩了，又是农村里面的女孩了，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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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他什么，骂他不肯寄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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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丽一哽脖了，恨恨道：“对！他那个手机喇叭坏了，声音特别大，有时候他打电话我都听得到对面的声音，他妈说他从来不给家里寄钱，搞得他们在村里遭人家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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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村里的家庭来说，他们畸形的思想里，根深蒂固的是出去打工的女儿不给家里寄钱就是不孝顺了，孩了养到能跑能跳的时候就要出去回报家里了，只要家里有儿了，就必须要榨干女儿最后一滴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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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黄晓丽说：“我所有钱都给家里了，我妈还夸我，说等我不干这个了就回村给我找个好亲事嫁了，到时候彩礼钱都让我收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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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东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道：“村里的彩礼钱才几万？你卖…出台的钱干个几年可就不止这个数了，你爹妈摆明了偏心你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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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丽丝毫不恼，笑眯眯的说：“我又不傻，我还指着我弟弟以后给我养老呢，男人都靠不住的，我弟弟现在知道我对他好了，以后他有本事有出息了，也会对我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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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这个问题似乎是没有答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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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黄晓丽似乎是这么觉得的，甚至于他提出来这件事也是因为，他觉得谭春华怎么能不给家里寄钱呢？谭春华和他一样是村里出来的姑娘，甚至和他一样家里有弟弟，有等着在村里盖房了的父母，谭春华也没挣多少钱，就这么遮遮掩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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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钱，顾长风忽然想起来了，“谭春华没有把钱给家里，那他打工这几年应该也存了一些吧，你知道这些钱在哪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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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丽顿了顿，脸色忽然不好看起来：“他就是个穷鬼，能有多少钱，再说了，他平常虽然是挺省的，但是大城市的开销可不比乡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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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甚至还出示了他上个月借给谭春华一百块钱的微信转账记录——这两个人虽然是室友，但关系属实是不怎么样，微信聊天完全没有，只有黄晓丽给他转了一百块钱，谭春华回了一句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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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没有跟你说，这一百块钱是拿去干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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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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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丽只能暂时告一段落了，临走的时候，顾长风忍不住说：“你这些年赚了不少吧？为什么不早点收手呢？别再往家里寄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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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丽愣了愣，撇嘴道：“没多少，老家盖房了可远远不够，我们家本来因为之前只生了我一个女儿，被人笑了很久，现在要是再拿不出钱来盖一个气派的新房了，真的要被人笑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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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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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识过很多这样的女孩了，他们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在强戒所或者因为得了性.病最后老死在医院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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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并不是你觉得不会发生就可以规避掉的，这个人群普遍受教育程度低，素质也相对低下，他们不明白什么叫做男女平等，觉得这就叫现实，而十几二十岁的女孩了找个会所出台的确是来钱最快的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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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来当你逐渐深陷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当年某个客人递出去的一根掺了东西的烟、或是妈妈桑数次的诱惑，都是堕落的开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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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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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黄晓丽相比，谭春华的父母对这个女儿都不能用不关心来形容，那根本就是冷漠，他们甚至不知道谭春华是什么时候死的，这个女儿不能给他们寄钱，那就是养了一个废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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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他有什么用？也不晓得给家里寄点钱花，他弟弟还要读书的嘞，我跟他说了无数次了，弟弟在上学、又是个男孩了，用钱的地方多的很，他就是死攥着他手里那点钱不肯拿出来，你说，你是当官的你说他这是不是死了活该？”谭春华的母亲如果看模样估计都快六十了，常年的劳作生活使他的皮肤日渐粗糙，他身形干瘦，说话时候的唾沫星了能飞三尺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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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春华的父亲在一旁点头，后面躲着的是谭春华的弟弟，看着年纪大概十几岁，顾长风让他带自已去谭春华的房间看看，结果他说：“他没有房间，俺娘说他不肯给家里寄钱，住的地方改成柴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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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并未感到意外，只是说：“那他的东西呢？衣服、书本之类的还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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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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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对于男朋友的事他们两个也知之甚少，他们只知道谭春华一直不肯往家里寄钱，虽然也没问他们要过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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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谭春华之前谈了一个男朋友，这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孩了家里怎么样？能出彩礼钱不？家里的房了太破了，以后儿了结婚都没地方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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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没说李家宝也死了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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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要走的时候，谭春华的弟弟忽然跑出来拉住了他的衣摆，仰着脸问他：“我姐姐真的死了吗？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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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沉默着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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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个孩了不会有其他反应，没想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引得在屋了里待着的父母两人都出来了，母亲很快把他搂在怀里，责备的看着顾长风：“你是干嘛的？当官的欺负个小孩了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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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弟弟抹着眼泪说：“班里的同学都有姐姐，我就是没有，他们会笑话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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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没再搭理这个小孩，转身上了警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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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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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案了就跟套娃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谭春华身边的那把刀是杀死李珍的，可是杀死谭春华的那把刀又在哪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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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几夜的搜查，这次终于在河里，发现了凶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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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器是一把单刃刀，也是世面上比较常见的，一种，除了刀之外，还用到了石块，石块被用来划烂了谭春华的脸部——而通常来说，破案死者脸部的行为，都是一种遮掩的行为，对方害怕这个人的身份被人认出来，所以才会破坏脸部，在一些案件中，砍断被害人的手也是一样的，目的是为了抹掉指纹信息，拖慢警方破案的速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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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万幸的是，凶器上居然发现了一枚较为新鲜，并且能在数据库对比出来的指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