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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安区位于樊城市中心,是整个樊城的经济枢纽,这里有一座六朝传承下来的城门,被誉为“小天/安/门”,每年来往游客络绎不绝。
樊城靠海,但与沿海城市相比又有相当一段距离,前朝时期他国占领沿海城市时,樊城受到了一些影响,大多数本地人都西迁定居了,如今在这里打拼的,百分之六七十都是外乡人,到了节假日,便是传说中的空城奇观。
这里,有打拼成功的高档奢侈别墅住宅区,也有正在打拼中人挤人挤死人的筒子楼。
黑夜渐渐笼罩,筒子楼亮起了层层暖灯。路上行人渐少,霓虹千里,万家灯火,上演着的故事百态。
小女孩的肩膀靠在妈妈的怀里,看上去只有十来岁,左手手里拿着一个绣圈,右手拿着一根银针,针法熟练精巧,眉眼间有着令人心疼的岁月无奈感。
小女孩的妈妈已经靠着床头,累得熟睡过去。
“妈妈,”小女孩放下刺绣,轻轻唤了一声,没有人应,才敢继续说下去,“等我这个屏风绣完卖掉,我们就离开这里回苏州去好吗。”
没有人回答。
过了很久,母亲睁开眼睛,“你绣的能卖多少钱?别想了,以后也别绣了。”
妈妈没有睡着。
她都听见了。
而且很生气。
她的绣工很有天赋,是她妈妈传授给她的,绣完一副屏风,能卖上千块,如果有幸被人傻钱多的老外看中,上万块人民币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代价也是很大的,她需要日夜不眠地绣上半年才能完成一副作品。在这快速工艺时代,手工刺绣已经不能维持生活了。
母亲早就放弃了,可女儿偏偏很执着。
刚过凌晨,母亲就起床洗漱,浓妆艳抹,拿着包出门了。
“我出去工作了。别再绣了!”母亲抢过即将完成的刺绣扔在地上,“我说别再绣了听不见?!关灯睡觉!”
这个世界让人厌恶,却不得不在这讨厌的世界里阿谀奉承。
渐渐地,把最大的耐心给了客人,把最坏的脾气给了亲人。
层层叠叠的筒子楼里灭了一盏昏黄的灯,掀不起任何波澜。
*
那日下午,褚怀森和袁烂去了鹤龄湖,寻访了周边的几户人家,到下午四点左右才询问到了一丝线索——
“鹤龄湖那地方初夏会生长很多芦苇,野生的,我退了休闲着没事常去采了拿到街上去卖。家里孩子只有我一个人带,丢家里不放心,也会把他带到芦苇荡去玩耍,在那一带玩耍的孩子挺多。”
一个家住距离鹤龄湖大约一百来公里的张大爷这样闲聊。
袁烂顺着思路往下聊了起来,“孩子那么小,把他们放芦苇荡玩,家里大人放心?”
张大爷拿着蒲扇甩了甩,“诶,这里孩子哪能和城里的孩子比,大人白天忙着工作,孩子放了暑假几乎就是放养状态。周围的人也都相互认识,多少也会帮忙看着点。”
袁烂:“那你上次去采芦苇是什么时候?”
张大爷眯眼想了想,连蒲扇都忘记扇了,“小伟是30号放的暑假,下午我去市里他父母那接他,回来的时候路过鹤龄湖我顺便下来想采一点,团团转了一圈,发现芦苇大多还没到好卖的时候,就走了。”
这时,小男孩小伟走进来,冲着两位警察喊:“大哥哥!”,手里还拿着一根芦苇芯,撅起小嘴一吹,发出清脆而不尖锐的声音。
袁烂母性泛滥,笑眯眯地怨怪,“怎么,只叫大哥哥不叫大姐姐呀?”
“等等!”一直慵懒地依靠着竹排凳子听着的褚怀森突然出声打断,抢过小男孩手里的芦苇芯,小男孩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委屈巴巴地看着褚怀森。
袁烂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老大,很想发出质问:丧心病狂啊你连小孩子的东西都抢。
但是她怂,敢怒不敢言。
张大爷没多想,只说:“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芦苇荡里有很多这样的芦苇芯,把它抽出来剃除里面的内芯,就能吹出悦耳的声音来。”
“谁教你的?”褚怀森问,一点都没收敛语气,像是在质问嫌疑人,都快把小男孩吓哭了,还好他俩都没穿警服,不然可能会给小孩留下心理阴影,以后对警察这个职业都会有什么误解。
袁烂看不下去了,弯下腰双手伏在小伟的肩膀上,用母爱般语气说:“大哥哥是想说,这个创意很聪明,是谁教你的?大哥哥想去奖励他。”
小伟这才愿意张嘴:“一个大哥哥教的,教了我们所有小朋友。”
“什么时候?”
“放学的时候。”
“哪一天放学的时候?”
“……不知道。”
小孩子大多没有时间概念。袁烂换了一个问题。
“在哪里教你们的?”
“在瑶池。”
袁烂:“……”
褚怀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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