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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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铮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沉默下来，静静走在程芷娘身旁。

他走得比她略落后半步，看见她单薄的肩膀被竹篓带子勒得深陷下去,莫名觉得扎眼，他深吸一口气，又开口唤她：

“程姑娘,这背篓太重了，我帮你提一段吧。”

程芷娘没回头，只睫毛动了动,客气而有礼地道：“谢谢陆猎户,真不用了,你看前面马上就到村口了,何必再麻烦你。”

陆铮想说不麻烦,程芷娘又回头冲他笑笑,帽檐阴影里的双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而且我这篓子里面都是药草，又没什么分量,就是看着沉而已，其实背起来一点儿也不重。”

说完她加快了步子,笑道：“我大哥二哥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就先走一步啦。”

陆铮看着她快步走到前面去了,心下有些怔愣,他觉得自己之前不是错觉，她是真的对自己生疏了，不仅仅是生疏,她似乎连走都不想和他走在一块儿。

……她是怎么了？还是说自己做错了什么引得她不高兴？

陆铮抿紧了唇，默默跟在程芷娘身后，心情却不如表面上那样平静，他在心里不断过滤自己这段时间与程芷娘相处的一言一行，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儿做错了。

是她那日送药粉的时候自己对她不够热情？还是上回在山里逃避马蜂群的时候，他对她态度不大好？

相比较陆铮的复杂心情，小黑就显得单纯多了，它丢下自己的主人跟在程芷娘旁边，时不时就抬头看她一眼，尾巴甩得别提多欢了，恁大的太阳也没把它晒蔫下去。

陆铮一直跟着程芷娘进了清河村，走到一条岔路口的时候程芷娘回过身，对他露出个笑脸：“陆猎户家是往这边回去的吧？那我就先走了，再见啊。”

她就这么不愿意跟他一道走？

陆铮心里像是憋了口气，闷声道：“我送你到家吧。”

程芷娘笑道：“不用了，这么点儿路哪用得着送，现在日头大，陆猎户赶紧回去吧。”

陆铮心里一动，她说日头大，是担心他被晒着了？接着就听程芷娘继续说：“别给小黑晒中暑了，你看它多累。”

陆铮：“…………”

他心里憋的那口气顿时更堵了，默了几息才沉声道：“也没几步路，我送你一段也不碍事。”

说完他就朝程家走去，程芷娘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走在他身后，她瞄了眼男人高大的背影，心道这人的确很有风度，哪怕对她无意也要将她送到家，可见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不过再有责任心也不是她家的，程芷娘摇摇头，收回自己的视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两人一直走到程家院子外面，陆铮才停下脚步，程芷娘又对他露出个客气的笑容，感谢道：“谢谢陆猎户送我回来，我就先进去了。”

她往常也爱笑，但是以前的笑容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疏离与客气，陆铮心里顿时更闷了，冲她点一点头，转身便往自己家去了。

看他离开，程芷娘才推开院门，里面的圈圈一下子就蹿了出来，先往小黑的背影看了一眼，才转而扑到程芷娘腿上表示迎接。

程康和程江就在院子里，看小妹回来了二人忙过来帮她把背篓取下，程康朝外面瞄了一眼，状似无意地问：

“小妹，刚才我好像听见你在外面跟人说话？”

程芷娘顿了顿，面色自然地道：“哦，刚才回来的时候又碰上陆猎户了。”

程康听那声音就觉得像陆铮，见果然是他，心里就犯起了嘀咕，怎么小妹每回去山里都能碰上他？难不成他是专程在那儿等着小妹的？

但他马上就推翻了自己的怀疑，小妹每次去山里都没规律，陆猎户怎么可能知道她什么时候去？大约是他每日都去打猎，这才刚巧能遇到小妹吧。

这时程江看程芷娘揉着肩膀龇牙咧嘴，不由关切地问：“东西太沉了吧？小妹肩膀有没有伤着？”

程芷娘摆摆手：“没事，就是我从山上一路背下来，这个天穿得薄，勒得皮肉有些疼，回头我上点药酒就好了。”

程康忙道：“那你快回屋去上药酒，饭菜都做好了，等你出来咱们就能吃。”

程芷娘边揉肩膀边说：“我回屋擦擦汗再出来，大哥你们自个儿先吃，吃完给我留着放锅里就是。”

程江便帮她端了盆水到屋里去，程芷娘关好门，脱掉身上的衣裳，发现自己肩膀上果然勒出了两道淤痕，她无奈地摇摇头，这皮肉也太娇嫩了些，看来回头得在背篓的肩带上缝两块棉垫才行。

用帕子将身上的汗擦拭一番，再给肩膀上了药酒，程芷娘才换上衣服出去，程康和程江还等着她吃饭，见她出来才去灶房把饭菜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