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画了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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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康看程芷娘的脸色似乎没什么明显的欢喜,心下稍松泛些，又试探着问：

“小妹，这陆猎户怎么老往咱们家送东西呢？上回他不还留了野兔的么？”

程芷娘思索了一阵才开口：“我上回在镇上遇见窦捕快,特地和他说了声陆猎户受伤的事，当日窦捕快就去探望他了，许是陆猎户为着这件事才又来感谢咱们的吧。”

她这样边梳理,心里也渐渐回过味来，陆铮不会平白无故给他们家送东西，定是为了上回她通知窦捕快一事,他这人实在,受了人家的好就一定会还回去,现在想来大约也是不想欠她人情吧。

听程芷娘这样一说,程康觉得倒是有些道理,但他还是觉着小妹同陆猎户关系不一般,正巧这时程江也刷好碗出来了，他对程江使了个眼色,又装作随口道：

“对了，说到陆猎户,我前阵子还听你大嫂说了些他们家的事。”

程江走过来就听见自家大哥的话，两人先前就说好要告诉小妹陆铮家的事,这时他便很有默契地接过话头：

“大哥说的是陆猎户还没搬来咱们清河村的时候？”

程康道：“是啊,前阵子你大嫂才告诉我的。”

程江也搬了根板凳过来坐下：“我也听过那么几句传言，不过具体不大清楚，大哥说来听听？”

程芷娘本来已经放下对陆铮的心思,也不想再去了解陆铮家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两位兄长一唱一和的，她也不好直接回屋，只得坐着听程康八卦起来。

“陆猎户爹娘早就过世的事情你们是知道的吧？其实这事儿还是大娘跟雪兰她们几个媳妇说的，陆猎户的爹是家里的长子，但是他爷奶并不喜欢他，而是偏疼家里的幺子和幺女。”

“如果只是稍微偏疼那倒罢了，普通人家也大都更喜欢小的那个，但是他爷奶偏疼之余对大房格外苛刻，我记得他们家还有个长女，也是同样不受待见。”

程康边说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程芷娘的神情，见她没什么异样，又道：

“后来他们家幺女出嫁，幺子成亲生了个孙子，更是被陆家老两口宠上了天，他们家什么好的都留给二房，苦活全是大房干，直到大房夫妇二人过世，只留下陆猎户一个儿子，那老两口更变本加厉，惯着小孙子欺负长孙。”

说到这儿程芷娘神色微动，一下子就被程康捕捉到了，他心里紧了紧，仍继续说：

“陆家那老两口在桥沟村是出了名的偏心，陆猎户在家里日子也挺难过的，他那个堂弟陆安被家里惯得越来越不像话，后来在外头惹了大.麻烦，当时闹得挺大的，陆家老两口就想让长孙替小孙子把祸给顶了。”

听到这儿，程芷娘下意识皱起了眉，她看向程康道：“让陆猎户顶罪？他同意了么？”

说到这个程康也觉得陆家老两口干的不是人事儿，他摇摇头道：“当然不会同意，如果同意那恐怕就得坐牢了，陆猎户再傻也不能同意这种事。”

程芷娘听了心头一松，追问道：“然后呢？”

程康看她似乎挺在意陆铮，心里不由打起了鼓，嘴里却还是回答道：“因为这样陆猎户就跟家里闹掰了，当时陆家老两口还去找了村长和里正，说是陆猎户不孝，要村长和里正惩处他。”

“不过村长和里正又不是没眼睛，再说陆家老两口在村子里风评也不好，对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听爹娘说过，那老两口大冬天毒打了长子，还把他赶出来不让进门。”

程江一愣：“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程康道：“那时候你才多大点？也就我能记事了，我记得当时他们家长子都十二三岁了吧，还被那样毒打，后头要不是他们家邻居可怜他叫他进屋避一避，他怕是要给冻死在外面。”

这件事程江是真不知道，他也就先前听程康大致说过点陆家的事，陆家老两口毒打长子这件事程康也是才想起来的，便顺嘴就说了出来。

他又把话绕回正题：“总之，陆家现在老宅里住着的都不是善茬，他们想叫村长和里正惩处陆猎户，但是村长二人都是明理的，自然帮着陆猎户说话，那老两口气不过要把陆猎户赶出去，陆猎户就顺势提出要分家单过。”

“然后他就来了咱们清河村？”程芷娘问。

程康点点头：“对，不过他是净身出户，一个子儿都没分到，当时陆家老两口本来是想威胁威胁他，结果他真的要出去单过，那老两口不甘心家里失了个劳力，又改口叫他回去，可是陆猎户铁了心要走，那老两口就叫他净身出户，一文钱的家产也不分给他。”

“那陆猎户的爹娘就没留些遗产给他？”程芷娘不解。

“能留得下什么遗产，他们大房挣的钱全是交给陆家老两口的，除了屋里的被褥和几件家当，别的什么都没有，就算是这样，陆猎户离开的时候连那几件家当都没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