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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御赐嫁妆虽然让的京城议论纷纷,羡慕的眼红的比比皆是。可京城人都知道,自打四年前太后因大爱书香居士的画作将徐家二姑娘叫到宫里去画影壁墙之后,隔两三日就要叫她进宫陪着说话,甭提多受宠了。连宫里的偏殿都拨给她起居用,每逢过年、太后寿诞的时候,旁人都在后头的棚子里候着,偏她能请了自家人和亲近的人家到偏殿休息。一想着人家在暖和的屋子里吃茶、喝点心,自己只能在外头冻着,众命妇只能暗叹没生个会哄人的好闺女。
原本京城不少人家都猜测徐二姑娘长大后定会入宫为妃,毕竟长的那好模样,又成了太后心肝上的人。谁知一道圣旨下来封她为郡主不说,还赐了婚,并赏赐了一百抬的嫁妆,据说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下眼红的人更多了不说,许多人也开始琢磨着,徐姑娘嫁了人想必进宫的日子就少了,自家的孩子看看哪个模样好又会说话的,找个机会带给太后瞧瞧,看看是否能得太后的青眼。
打这种谱的人还不少,有些自认为比较有“远见”的人家打影壁墙那事起就花大笔银子请了名家回来教家里的女孩作画,希望能投太后娘娘所好。若是像徐二姑娘一样,能常伴太后娘娘左右就更好了,以后说不定能也嫁个公府、王府之类的,还能得到御赐的嫁妆。东西是小,难得的是这脸面,有太后娘娘撑腰,以后在婆家也轻易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青青安心在家里备嫁,可福寿宫却热闹非凡。京城一些高门大户的老封君能和太后说上几句话的,纷纷递牌子进宫,还个个都带着自家养的娇嫩灵巧的孙女,有的还带着自家孙女作的画。一开始太后还不明所以,顺势夸了句好,那家子喜出望外,隔了两日带着孙女又来了。一家这样,偏偏几家都是这个套路,太后总算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连说这些人家太会钻营。等下回这些人家再递牌子进宫,都叫太后驳了回去。
三皇子府,安平微躬着身子讲着近日来京城的新鲜事。祁昱自打淑妃被杖毙后一直躲在三皇子府闭门不出。去年云南发生战乱后,他自认为得了机会,找各种机会想随杨四将军出征,却不料皇上派了太子去了云南,反而斥责了他一句:自以为是。
备受打击的祁昱又龟缩回了三皇子府,远离了一切争斗却也远离了权利的中心。安平说完新郡主和御赐一百抬嫁妆的事后,忐忑不安地抬头偷偷瞄了眼三皇子的脸色。祁昱似乎没有察觉,只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茶盏,过了好一会才摆了摆手,安平满头虚汗地退了下去。
徐家,祁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当初和徐家相遇时正是他风光的时候,母妃是得宠的淑妃娘娘,自己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当时他春风得意,想为太后寿诞准备一幅画,原本只在书画坊下个订单就好,可他好奇作画之人到底长何模样,所以逼迫书画坊的掌柜将作画之人食客带来。本以为会是个满腹才华的才子,却不料来的是豆蔻年华的少女。
想起第一回见徐嘉言的情形,祁昱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清秀模样,姿色也算不上多出众,但白皙的肌肤却惹人忍不住多瞧两眼。她就像一个小奶猫一样,瞧着慵懒可爱,可时不时就想伸出利爪挠他一下。瞧着她整日对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祁昱就忍不住想逗弄她两下。可惜啊……
祁昱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可惜佳人对他无意,反而与太傅府嫡子沈雪峰定了亲,听说如今连儿子都有了。看了看自己如今的窘境,祁昱叹了口气,当沈府正儿八经的少奶奶,总比做自己这样一个破落皇子的侍妾好。
想起当初结识徐家姑娘的情景,祁昱当真是想不到,自己风光的皇子生活,居然会终结在徐家手里。
“母妃,你糊涂啊。”祁昱脸上闪过一丝伤痛,徐家二姑娘,当初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笑言她与母妃有些相似。也就因为这相似,淑妃害怕徐家二姑娘会入宫,害怕她会夺走自己的宠爱,所以想了下毒的法子,却没想到徐家安然无恙,而宠冠后宫的淑妃却因此而杖毙。
想到母妃临终前的凄惨模样,又想到徐嘉懿如今的风光大嫁,祁昱是既心疼又恼怒。心疼母妃只因一番胡乱的猜测就断送了性命,恼怒徐家的咄咄逼人。当年只要徐家退一步,自己的母妃就不会被皇上追责,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会被翻出来。
“上酒!”祁昱怒喝一声。
安平在外面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边连忙打发小太监去厨房取下酒的菜,一边亲自热了一壶酒进去。
“殿下,醉酒伤身,您少喝些。”安平斟了一杯酒。
“伤身?”祁昱嗤笑了声,“纵然伤身,有谁会心疼我?父皇还太后娘娘?”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他们宁愿去疼爱一个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女子,也不愿分一丝宠爱给他们的亲儿子、亲孙子。”
连连喝下几杯酒,祁昱的脸上多了一丝凶狠:“一定是太子怨恨我当初故意压制他,所以现在开始我报复。”他一把将安平的领子狠狠地揪住,连连喝问道:“是不是太子最近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坏话了?你是不是瞒着没告诉我?”
“没有!没有!”安平脸色惨白连连摆手,因为紧张和害怕声音有些沙哑:“我的好主子,市井上传的话小的还能听的到。太子殿下住在宫里,小的如今连宫门口都进不去,哪里能知道太子和皇上说了什么话呀?”祁昱松开手,怔怔地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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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转瞬即逝,眨眼间到了青青出阁的前一日,徐泽浩的媳妇王氏代表娘家人替妹子往镇国公府送嫁妆。青青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早已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喜欢八卦的京城人民左等右盼,终于到了送嫁妆的日子,都早早的吃了饭,提前到徐家到镇国公府的必经之路上等候,想瞧瞧这御赐的嫁妆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百姓八卦就算了,许多夫人闲来无事也十分关注此事,有含蓄的让亲近的奴仆也去瞧瞧好回来给自己说说也就罢了,也的直接提前定了沿街的酒楼,准备到时从窗边一睹御赐嫁妆的真容。
送嫁妆的队伍这边刚出了街口,就被接憧而至的人群唬了一跳。好在自家这是喜事,来看的人越多越好,鼓乐簇拥、吹吹打打,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逐一抬出家门。
百姓们自觉的站在路边,谁也不敢靠近了瞧,那可是皇上赐的,若是离的太近把那金灿灿的首饰、圆滚滚的珍珠碰下来摔坏了,可是要杀头的。因为人太多,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赶了过来,十步一人的拦在路边,维持秩序。因大光朝送嫁妆的时候箱子、匣子的盖都是打开任由人瞧的,所以围观的路人们看得格外清楚。虽然有些东西他们都不认得,但这不妨碍他们的认知,用老百姓的话说: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一看就值钱。
几个年轻的夫人站在一家店铺的二楼,挤挤攘攘的瞧着下面路过的嫁妆箱子。一箱箱的头面首饰,有赤金的、有和田白玉的、有珊瑚的、有玛瑙的、有各色宝石的,看花样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什么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金镶珠宝松鼠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件件做工精致首饰看的这些夫人们眼花缭乱,兴奋不已。
“那件双层蝴蝶金簪真真是漂亮,外头可想不出这么精致的法子,一瞧就是宫里的手艺,回头我也找个老师傅给我打一支。”一个年轻娇俏的小夫人说道。
“那些金簪子倒也罢了,不过是打的精致些、样式新颖些,我瞧着最好的则是那串珊瑚珠,那么漂亮的正红可当真是难得。和亲王府的郡主出嫁时也有一条,只是瞧着珠子不如这个大,颜色也比这串暗淡了些。”一个年纪大了几岁,似乎更有见识的夫人说道。
另一个也不甘寂寞,叽叽喳喳的插进话来:“那匣子珍珠你们瞧见没?看那光泽怕是南珠吧?只是怎么都那么大?”
“进到宫里的南珠自然是最大最好的,咱们没见过也是有的。”
“上回吃酒,xx家那个三少奶奶带了一对南珠的耳环,还说是宫里娘娘赐下来的,我瞧着比这个小一圈还多呢。”
……
首饰看完了又去瞧一箱箱的衣裳和布料、皮子。因衣裳都是折着的,看不出来样式,但单看那料子、做工和上头露出的精致绣花,也足以让人津津乐道了。
有的人瞧了忍不住和旁边人说道:“宫里这嫁妆早就给备下了吧,单说这么些衣裳可不是几日功/夫就能赶出来的,那衣裳就是最熟练的绣娘一天到晚不歇着也得绣上十天半个月的。”
夏天的衫、冬天的袄,宫里给准备的四季衣裳足足有二三百件之多,件件用的都是各地进上的好料子。
衣裳首饰之类的女人看的一个个眼睛发亮,男人们却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一件件家具时,都赶紧瞪大了眼睛。黄花梨雕花千工床、红木边镶大理石插屏、紫檀嵌象牙花映玻璃炕屏、紫檀边座嵌鸡翅木围屏、楠木的书格、鸡翅木雕竹屏风、……
黄地青化葫芦瓶、白玉莲花篮、水晶砚山等各种摆件。
各种书册无数……
铺子、良田、庄子,皇上和太后当真和嫁自家的孩子一样,准备的无比齐全。
前头的嫁妆已经走了两条街了,后面的嫁妆还没出门呢。青青这嫁妆,让京城百姓看的是眼花缭乱。
小一个时辰,百姓们才瞧完了宫里赐下来的一百抬嫁妆,都有些意犹未尽。后面的二十八台,是徐家人给懿德郡主备的。原本以为在宫里豪华奢侈的嫁妆的对比下,徐家的嫁妆肯定不值一提。却不料,有人刚这么说完,就被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打了脸。
鲜红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栩栩生辉,徐家送的这套红宝石的头面,无论是颜色和质地都瞧着是一块红宝石切割出来的。看着簪子、金钗、戒面上一个个硕大的红宝石,一套三十多件的首饰,不得不让人猜测到底是多大一块红宝石才做的出这样的一套头面。
红宝石带给人们的震惊还未退却,一件件和田白玉的饰品再一次让人鸦雀无声,直到嫁妆队伍走的很远了,围观的人们才回过神来。一家首饰店铺的掌柜咧着腮帮子直嘬牙:“徐家这是挖了和田玉矿啦?”旁边的人听见了忙过来打听,这掌柜也爱做好人,忙介绍道:“您们瞧见没,那匣子里的和田白玉镯子、玉佩、玉簪子居然上百件之多,看那成色可是一块和田白玉掏出来的,关键是那样一块大的和田白玉,居然白如截坊、细润滑腻,看起来毫无瑕疵,真真是太难得了。”
旁边人瞬间惊呼:“那么多东西,一块玉石挖出来的,得多大的玉啊?”
那店铺的掌柜捂住胸口:“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和个西瓜似的那么大。这样好的玉,多少年都没见过了,居然都做成了首饰,太可惜了。”
有人见那掌柜的心疼的直抽抽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又不是用的你的玉石,你心疼个啥劲儿。”
那掌柜的一瞪眼:“若是我的玉石,我哪舍得将它做成首饰?我得把它供起来,一天给它上三炷香。”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嫁妆送到了镇国公府,王氏忙着带人去安床。辅国将军府、沈家、及一些关系近的人家都来瞧。这些人都是见过世面存了不少好东西的,因此也更瞧出了这份嫁妆的贵重,一个个赞不绝口。
新镇国公夫人的母亲张氏脸上虽带着笑容,心里却满是苦涩。张家本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女儿为未婚夫守了多年,二十余岁才得了这门亲事。张家家底薄,原本给女儿备的嫁妆不过七八百两的东西,后来又得了镇国公府这门亲事,之前的嫁妆就有些简薄了些,全家费尽心力还卖了两百亩地才凑了两千两银子给女儿置办了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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