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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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板一定没去过日本的livehouse吧。”

尹宴勾唇看着秦谙，没有直接回答秦谙的提议，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去年，我带coldeyes去下北泽演出，到了现场后乐队跟我说这才是真正的livehouse，因为那间livehouse是个长方形，长方形的长，也就是舞台跟观众区的比例大概是3:2，他们说这是给乐队最大的尊重，因为场地宁可舍弃2米给乐队也要保证乐队的演出效果。”

“可国内的livehouse都不是这样，假设长方形长10米，恨不得只留2米给舞台，为了站更多的观众。而d22是国内唯一能做到舞台和观众区1:1的。”

尹宴话说到这里停了停，而后抬眸看着秦谙，“如果一个livehouse音乐表演的功能小于其他娱乐附加值的功能，那它就不是个livehouse了，你刚刚说的那个提案如果成立，d22就不再是个livehouse了，它也不再是这个城市的标志，以后如果有人想到这里的独立音乐，将会什么都没了。”

她这话说得旁边李赤也颇有感慨，“livehouse其实是个很个性很根深蒂固的东西，它实际上是一个城市土壤培育起来的，这个城市能出现d22其实是环境决定的，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桌上陆续上的菜几乎都没怎么动，他们看上去都没什么要吃或者要喝的意思，只有尹宴主动跟秦谙碰了杯，但也只是走了走形式，要谈的事显然更重要。

秦谙静静地听着尹宴两人说完那番话后笑了笑，似乎情绪并没有受到影响，一直很平静，“尹总李总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一定要买d22，对我来说成功或者不成功都没那么大的关系，成功当然最好，不成功也对我现在的经营没有任何影响。而正相反……”

她直直地看着尹宴笑道，“是d22比较缺资金，不是吗？”

“相比李总很清楚，房租占到了d22经营成本的70%-80%，您已经感到喘不过气来了吧？硬性成本减不下去，员工、水电减了很多，据我了解，今年夏天的很多场演出观众都反映空调只开着一个，演出结束后，live区所有的灯都熄灭，所有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秦谙一条条地称述着事实，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消息，“再说到尹总和摩登娱乐两位的计划吧，”她看了看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我给摩登娱乐老总打过电话了，我这边得到的结果可能跟尹总您刚说的不一样，摩登娱乐明年准备自己建一个线下的演出场所，是吧？”

“嗯。”那个运营主管犹豫着点了点头，难怪他一直没有积极表态。

“所以尹总觉得摩登娱乐会再跟您一起入股d22吗？”秦谙笑吟吟地看着尹宴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化去，虽然脸上还维持着有把握的神情，但心里不免开始有些犹豫。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程昀看着谈判进行的不太顺利，忍不住开口问道。

“请。”秦谙嘴角还带着笑容。

“我想请教一下摩登娱乐的主管，你们的线下演出场所是包含了哪些功能？”程昀见摩登娱乐那男人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抬手补充道，“我知道现在这个阶段算是商业机密，但是你们老总前天接受了媒体采访，估计这几天媒体稿就会发出来，早讲晚讲都没什么关系吧？”

媒体采访的消息显然是从sophie那里问来的，短短半小时，程昀收到了她发来的很多业内人士才知道的消息。

“其实前几年就有计划了，最早如果你们有关注的话，曾经以lab的形式做过个人艺术展，去年还做了一个跨界的艺术项目‘岛’，但是今年是打算选址然后定下来，里面会兼具live演出、个展、讲座甚至跨界合作的功能，当然主推的还是我们旗下的乐队。”那男人大概讲了一下。

“是像糖果那样吗？”程昀又问道。

“不太一样，糖果它主要是live、ktv、酒吧三个功能，基本靠后两个部分盈利去补贴演出的亏损，但是我们摩登这边是一个平台的战略，虽然一开始盈利需要点时间，但主要是为了宣传，这个是乐队推广计划的一部分。”

那男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现在livehouse经营是很困难，但我说我自己的观点，其实正因为这么多都在转型我才觉得d22不需要也转型，d22没必要变成我们或者变成糖果那样，如果livehouse全都变成一个样了，那实际上观众就会觉得没什么意思。”

程昀感觉到终于达到了效果，她看向秦谙，“秦总，我有朋友做过相关的研究，实际上，会去酒吧的人群，跟会去livehouse的人群重合性很小。”

她停了停酝酿了一下，虽然尹宴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样，但也只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我之前也去过d22做的主题派对，那天因为请了有名的dj所以来了很多夜店的消费群体，他们以为是个趴，这部分人后面不会再来d22看演出。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把它跟您的酒吧合并了，其实达不到1+1>2的效果，它们还是各做各的不是吗？”

秦谙一直看着程昀，含笑的眼神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程昀，”她念了一遍那个名字然后看向尹宴，“尹总，你这位新请来的员工还挺能言善辩的。”

程昀突然收到夸奖感觉有些羞赧，她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神。

而尹宴看起来还在思考，听到那句奉承也只是勾了勾唇，“不敢当，她还在试用期。”

秦谙稍稍偏了偏头，“那我想我们应该今天就谈到这里了吧，我不买d22了，当然这也没什么关系，至于你们后浪潮想怎么独自力挽狂澜我就不管了，希望你们能尽快想到办法解决租金的问题，不是一个劲儿往里面贴钱的那种办法。”

尹宴忙抬声拦住了她，“我想让你入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