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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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寒从宁王府走出时,天色已晚。现在已过了戌时，离已经天黑有段时间了。

有关背后纹身，以及武林盟秘密的事,上官麒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亦不清楚传言所说是否属实。但他还是把他知晓的所有都告诉了陆川寒。

他相信,他家师妹选择的夫君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但陆川寒却因此心情沉重。

他娶柳飞絮,可不是为了要知道这些事情。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拐弯抹角的逼婚柳飞鸾，借此诱出柳飞絮,为的是让旁人都认为柳飞絮是被迫嫁给自己,而自己喜欢的是温温柔柔的柳飞鸾，而不是她那个“母老虎”，不让他人的注意力过多聚集在柳飞絮身上。

他费尽心思,明明就快要达到自己心中的期许了,却又发生这样的意外。他只想和柳飞絮好好在一起,哪怕柳飞絮并不喜欢他，又喜欢动手打人,他也不在乎！

什么所谓武林盟的秘密,什么可以颠覆一个王朝的秘密宝藏，他根本不在意！他不想被卷入其中,也不想让柳飞絮因此受到伤害。

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会朝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

这世上，本就有太多太多的事，不会如人意。

若是柳飞絮知晓这些事情，得知容奕锦对她、对她身上有关武林盟秘密的企图，她会不会选择离开？毕竟，柳飞絮原本也不在京城常住,她是武林盟盟主的徒弟，逍遥自在，这种满是规矩与危险的地方，一点儿也不适合她。

而且，她手里还有成亲不久后自己与她签下的契约书……那时候，他正想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留下她，比如，刚成亲便和离有损他们双方的名誉，或者别的说的过去的借口。

她主动提出签契约书，定下两年之约时，他其实很高兴。

特别高兴。

起码，两年内，她不会离开。

可如今这番情形，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柳飞絮会真的按照契约书上所写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可若是她继续留在京城，以他所了解的容奕锦的作风，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得到柳飞絮的机会。现在也许他还顾忌着柳府和武林盟的势力，可他已然得到了上官麒身上的东西，可能不久之后，他耐心用尽，便要对柳飞絮下手了。

这不是陆川寒想要看到的，可他又确实舍不得柳飞絮。好不容易得到的……

难道上官麒口中所言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其实，说的是他么？

陆川寒紧抿着嘴唇，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放下来过。他心里很是不安，亦有些害怕。

回到肃远侯府，已经很晚了。他自府门进入，心神不宁的朝东院走去。

行至东院院门，等在那里的青青一见到他，便满脸焦急朝他走去：“小侯爷，您去哪里了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姐一直在等您回来一起吃晚饭呢！”

陆川寒一愣，从自己颓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睁大眼睛，才想起自己跟着容沛舟离开肃远侯府前自己正要做的事情。

他大惊，立即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可房间漆黑，没有点烛，里面更是安静，听不见半分响动。陆川寒不由顿住脚步。

青青跟着跑来，压低声音道：“小姐等的累了，便睡了。她说，您要是回来了，让您进房的动作轻一些，别把她吵醒了。”

“……”

陆川寒走到房门前，放轻动作推开房门，进去前先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往里看了几眼，确定柳飞絮真的没有坐在里面等自己后，才进去。

借着院外照进来的烛火，他看见房间桌上的食物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显然，柳飞絮并未吃晚饭。

望着那些东西，他眼帘不自觉低下些许，眼中神色淡下几分。

他走到床边，柳飞絮安然躺在床上，睡姿端正。窗外月色照耀下，她面容安和温柔，似乎比寻常时候更好看了些。

他稍稍松了口气，没有出声呼唤她，又转身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陆川寒离开房间后，柳飞絮的嘴唇轻抿了下，长长的睫毛颤了几下。但眼睛依旧闭着，睡姿依旧端正。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陆川寒才重新回来房间。进门时，他身上衣裳已经更换，头发上有些许水珠滴落，想来方才是去洗了个澡。

关上房门后，他深呼吸了下，动作轻巧的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褥来，平摊在地上。

他想，柳飞絮肯定不想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刚成亲的时候自己就是打地铺，现在自然也是如此。

他轻轻躺下，暗暗呼出一口气后，闭上了眼。

房内寂静无声，窗外月光倾泻而入，静悄悄的洒在他们身上。

床上忽的响起翻身的细微动静。

床下地铺上躺着的陆川寒顿时屏住呼吸，等到床上那人安静下来后，才缓出憋住的那口气。

“陆川寒。”柳飞絮清脆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里清晰响起。

陆川寒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后，随即恢复平静。他抿了抿唇，深呼吸了下，小心开口应答：“我在。”

“去哪里了？”柳飞絮面朝陆川寒这边侧躺，一手枕在脑袋下，两眼平静的注视着他。

陆川寒眼角余光瞥到柳飞絮，犹豫了下，还是回答：“去宁王府了。”

“和宁王殿下说了很重要的事情？”

“嗯。”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静到陆川寒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也许，稍微静下心来，他还能听见就在身侧抬手可触碰之处的柳飞絮的呼吸。

又有翻身的动静响起。

这回，陆川寒翻到了另外一边，背对了陆川寒。她轻声开口：“很晚了，睡吧。”

陆川寒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情绪翻涌。

内心挣扎片刻后，他从地铺上起身，蹑手蹑脚爬上了柳飞絮的床。从背后抱住了她。

这种举动，有挨揍的可能，但此刻，陆川寒很想这么做。

被抱住的柳飞絮愣了下，身体不自觉僵硬些许。陆川寒很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按以往柳飞絮的反应，陆川寒以为她会转身过来给自己一巴掌，但，她没有。

柳飞絮没动，除去方才那点异样，她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