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先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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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组长冲外头喊了一声楚组长，“你去看看七号库房里，能不能找到一批西式餐具，我记得是放在了四号架子上。”

“你记性还蛮好啊。”叶有华一听靳组长能记得这般明白，也觉得了不得。

靳组长这是职业习惯，“跟我师傅学的，我师傅说过，那些年，做我们这一行的，就必要训练自己的记忆能力，别管眼里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过眼就要过脑。”过了脑子了，翻出来也就容易了。

“嗯？五点到了。”靳组长说着话就听到了钟声敲响了，“叶队长，我在等火车站打电话过来呢，这样，我先挂电话，一会我听了火车站的消息，要是游客确实是往你们老门山来了，我干脆就叫楚组长开了车送餐具过来。”

叶有华松了一口气，“好，那就麻烦靳组长了。”他也没有耽搁，直接就挂了电话。

因着想着靳组长马上就得回电话了，叶有华也没有马上就走开，而是捡了一张报纸翻了翻，这还是元月份的新闻，有一版说了一下跟厄国建交的事情。

看着这份报纸，叶有华才反应过来，公历上其实这会已经是一九八零年了呢，他换算了一下农历和公历的日期，农历是腊月初一，但是公历今天是元月十八号了。

转眼间竟然是已经是八零年代了，叶有华想了之前跟妻子商量的事情，七十年代的时候不好找兄长，但是到了八零年了，也差不多可以找兄长了。

他想起那回新闻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兄长那边能不能看到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呢？要是能看到就好了，他记得，短片上好像是有他和娇娇出现了一下的。

按照娇娇的说法，基本上改革开放之后，就已经有认亲信件往各处寄的情形了，虽然，娇娇说过的，家里是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但是这一回就不一定会是如此的吧，好歹，这一辈子他是有找到了若璃了。

既然是到了八零年，是不是可以把找哥哥的事情安排上来了呢？如果中央电视台能搞一个寻亲活动就好了，就像拍短片一样，每个人说一句话来寻亲。比如，他就可以说，哥哥，我是叶有华。

叶有华思量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手边的电话‘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他想起来靳组长说过的，要打电话过来的，连忙接起了电话。

果然是靳组长呢，“叶队长，跟你说一声，刚刚火车站的何站长打电话给我了，说是游客们上了来楚南县城的客车了，今天这么晚了，看来是不会来你们老门山了。”

“这样啊，去楚南也挺好的吧。”叶有华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不失望，心里却是有一些松了口气的感觉，“那就要辛苦靳组长了。”

靳组长可不会有什么辛苦的，“他们是游客，又不是什么过来考察的外商，我至多就是去看他们一下，这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不过，我记得，内城的商铺好像还没有全部开起来的？”叶有华想着人家前来观看，那还有很多的商铺是空的呢。

靳组长不担心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好办呢。”他没多说这个，只说餐具的事情，“他们来了楚南，估计得看看城墙还有老街，云雾山肯定也是走一趟的。这西餐用的餐具就明天早上给你们送过来吧。”

“倒是不用这么着急，”叶有华想着这样的行程的话，那就还有时间呢，不必赶着明天早上的时间了。

靳组长就说，“得要明天送过来呢。”靳组长也提醒叶有华，“这些餐具，可不是那么新鲜光亮的，得好好清洗一番才行的。至于使用，你们当是跟县府租借也行，采买也行。”

“大概是给我们提供多少套餐具？我们老门山还是采买吧。”叶有华想着这年头不好买这东西，那就先跟县府买吧。

靳组长说了个数目，差点吓到了叶有华，“你们要是租借呢，就租借给你们一百套，你们要采买的话，那就给你们两百套吧。”

“有这么多？”叶有华是真的很惊讶，“楚南这么小的一个小县城，当初准备开西餐厅的那个人，他的心可真大啊。”

靳组长也挺佩服的那一位，“这怕不是把西餐厅当成大酒楼了呢，大酒楼里要是摆席，一摆席那就是按的几十桌的数算起的。”但是，哪个摆席来你这里吃西餐啊？

“这是想差了。”叶有华却是没关注过，楚南曾经的这个西餐厅的事情，“到时候麻烦靳组长将单据一并送过来，我们队里直接结算。”

游客们不准备先来老门山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了，研究菜单正起劲的朱立节，只觉得一下子就给他扑了一层冰水似的，“这菜单是不是不用研究了？”

“继续吧。”朱娇娇原本是还担心着游客们不会来的，这会反倒觉得这样蛮好的，“三叔把菜单重新列出来，我照着做一份极漂亮的菜谱的，这就给了我们准备周全的机会了。”

朱立节把自己写的菜单递给了朱娇娇，“娇娇，你来定吧，反正，你三叔我什么菜都能炒出来的，你定好了，给我就成了。”

“也好。”朱娇娇想着还有时间的话，晚上就好请教一下成忠他们了。

既然游客今天不会过来了，酒楼跟客栈就关了门窗，闷死了灶台的炭火了。

大家倒是情绪还好，正如朱娇娇所想的那样，大家也觉得，楚南县城先接待游客，到时候先传授一些经验给老门山，这样老门山反而是更有利了。

收了尾之后，大家说了一会话，也就到了下工的时候了，大家慢慢往家里走，这会的功夫，队里的卡车也飞也似的回来了。

荣亮开着卡车在晒谷坪停了下来，“外国游客们看了指示图之后，选了先去楚南。”他一个人就能把话给说全了，“我有数了的，老年人的有六个，中年人有十个，这都是一对一对的夫妻来着，小青年是八个，女青年是六个，男孩子两个，女孩子三个，还有一个抱着走的小娃娃，估计一岁左右吧，加起来三十六个人。”

“就是普通的游客。”成智跟自家姆妈说，“这几家其实是一大家子来着，是叫什么柴斯罗尔德家族的。”（注：此处勿考据。）

朱娇娇对于这些是完全不知道的，“你跟他们说起话来如何？”

“挺适应的，孙师傅讲的是比较板正的英语，不过郑师傅讲的是跟他们的就是一样了，他们其实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一回是问起来旅游胜地之后，就听说了我们楚南。”成智跟他们沟通那是完全无障碍的。

素玥也凑过来跟自家姆妈说话，“他们还有一个小姑娘还特意说法语呢，嘿，她说俄语德语我都不带怕的。”

“成信，你就没有跟上对方的话了。”成智不说妹妹，只说小弟。

成信听了这话就嘟了嘟嘴，“他说的是西班牙语，我都没学过，怎么能跟得上话啊。”

“怎么回事呢？”朱娇娇觉得对方不至于这样来为难人。

成智扶着姆妈往家里走，“那个小男孩说一句，以为这边会很落后之类的话。”

“我们不落后啊，我们都出口东西了。”成信自然就不服气了，他知道的，队里都有出过水果罐头呢。

朱娇娇摸了摸成信的小脑袋，“那是因为，他们过的日子跟我们是完全不一样啊，在他们过的那种日子来看，我们就是落后呢。”

“总有一天，我们会超过他们的！”成信认真地说到。

朱娇娇爱听这样的话，“对，总有一天，我们肯定是会超过他们。”到时候，我们肯定是能全方位地打压他们的。

“成信啊，到时候，你得出一出力啊。”成智很喜欢逗自家小弟的。

成信冲他鼓了鼓腮帮子，用力瞪他，素玥就在一旁捂嘴笑。

朱娇娇拍了拍三个孩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叶有华已经是在厨房里做饭了，“回来了？”

“爹爹，你知道了游客们不过来老门山的事情？”成智看父亲还有心情做饭，就知道，这是没准备要迎接游客呢

叶有华“嗯”了一声，“你们靳叔叔打电话通知了，先去的楚南县城。”

晚上大家又来看电视了，不免会说起来游客的事情，大家一致觉得，能有一个机会好了做准备可比今天就要好，“手忙脚乱的可不好受呢。”

“过几天再来，我们就好好接待了。”想一想那会都准备周全了，莫名地就有些期待了。

准备休息的时候，叶有华跟妻子感慨了一下，“都是八零年了。”

“八零年了。”朱娇娇想到梦中八零年的时候，成忠是等不到楚南规定的年纪结婚了，提前就跟雪棠先结婚了。那会没办结婚证呢，还是等到，等会，朱娇娇看向丈夫，“你是不是想着可以找兄长了？”

叶有华“嗯”了一声，“哥哥比我还大几岁，我怕他年轻的时候受过太多苦。”他是怕太晚了的时候，就等不到兄长了。

“那就找吧。”朱娇娇想一想，都等了四年了，“今年过年的时候，跟爹娘和成忠几个商量一下，咱们想办法开始找吧。”

叶有华蹭了蹭妻子的脸，“娇娇，谢谢你啊。”

“你怎么突然间客气起来了？”朱娇娇难得听到丈夫这样客气。

叶有华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有很多事情要谢谢妻子呢，如果不是妻子，不会有现在的他。至多，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生产队长，楚南的事情，不，应该说整个老门山的事情，又与他有什么相干呢？

朱娇娇倒是不知道丈夫的这些想法，还有时间可以周全，她心里就没有压着事情，因此很快就睡着了。

叶有华倒是翻来覆去，好久都没有睡着，直到半夜时分，才酝酿出来了一点睡意。

第二天早上，大清早的时候，楚巍然就把餐具给送了过来，一百套具，数量可不少，餐盘又还是有些脆弱的瓷器，小心翼翼地搬了好一会才全部都搬了出来了。

朱娇娇看着这批瓷器，对于菜单倒是有了新的想法了，那餐盘边沿的花纹倒是好在菜单上给用上的。

她裁了一叠白纸，照着餐盘边沿的花纹，细细原样描画了纸张的边框，待到这些花纹烘干了之后，这才提了毛笔沾了墨汁写上了菜名。

照样是烘干了之后，就将特意用高温融化了的树脂，小心翼翼地给浇到纸张上面去，正面的字迹跟花纹哪怕是烘干了的，也是容易浇糊的，在废掉了好多张纸之后，菜单的正面才算是好了，待到正面晾干了之后，又给背面浇脂，复又烘干，这才做出来了一本琥珀色的菜单出来了。

叶有华是亲眼看着妻子把菜单做出来的，他看了好一会之后，才看到了成品，他不得不佩服妻子的想法，这样做出来的菜单，再不会被一点汤汁茶水之类给浇坏了。

菜单只是小事情，小半个上午也就做好了，倒是送过来的那一批餐具，此前经年一直都是尘封中，这会找出来之后，都是脏污不堪得很，得一点一点地清洗，那些刀叉调羹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封装得再好，已经很有一些脏污痕迹了，很需要再次打磨的。

幸亏出了货之后队里的事情也少了很多了，很能安排一批社员们过来忙碌这件事情。

大家大礼堂里，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问荣亮几个昨天看到那群游客的事情，“听说外国人大都是金发碧眼来着？”

“没有吧？”荣亮是仔细地打量过的，“也有棕色头发和褐色头发的，眼睛有的是蓝的，有的是褐色的。”

又有人问到，“是不是有些发胖啊？”这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消息了。

“还好吧。”荣亮觉得可以理解，“他们的日子过得好呢。”

大家一边说话，一边就把刀叉等给打磨得光鲜耀眼，叶有华看了看这边的情况还算好，也就放心了。

关于游客们的事情，当天靳组长也给报了一下信，“今天在县城里转悠，也有心想乘船在紫江里转一转，幸亏紫江没给冻起来。”

这是腊月初二的消息，听说确实是将整个楚南都仔细地看过了，西塔自然是去过的，不过反而是在那条打铁街尤其地逛得久，打铁街上的那些铺子就没有歇着的，因为，菜刀剪刀什么的，楚南的也是做得不错的，大家得好好地准备一批出来。

“今天去了云雾山。”这是第二天，腊月初三的时候，靳组长递过来的消息，“说是特别想看一看道教的福地，也想看一看冬天里的山。”

要知道，云雾山上哪怕是夏天里也都是十六七度的温度，冬天里自然就会比较的冷了，天冷的时候山上早就结冰了，再加上这两天又下雪，恐怕那边的山路会更加地不好走了。

这是什么样的游客呢？在这样冷的天气之下还是要去爬山，竟然一点也不怕冷。

不过到现在为止，也没听那些人问起来老门山的事情，叶有华不由得猜测，是不是不准备来了。好在到了晚上的时候，那边就问起来了。

最后定下来的是腊月初四早上来老门山。到了当天早上，靳组长看着车子走了之后，又给叶有货打了个电话通知，“来你们老门山了。”

“这还挺早的啊。”叶有华这是晨训回来就接了电话，他挂了电话，就去了厨房里，跟妻子说了一声，“马上就得到了。”

朱娇娇心里有了准备了，反倒先就不怎么在意了，“来就来吧。”她又想起来，“你得去队里赶紧地发个广播，跟大家说一下，哪个是想来接待外国游客的就留下来，还有，成智他们这都要去学校了，你看要不要去把他给留下来？”

“留下来吧。”叶有华对队里别个孩子的英语不是那么地信任地，家里的孩子，这是孙工他们有夸奖过的，他更信任一些。

当然，还得先去会议室里把广播给发了先，再晚一会，大家就得要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