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成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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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素玥跟小成信听了去大礼堂玩也感兴趣了，连忙挣脱了要下来自己走路了，“三哥哥，三哥哥，我们也去。”他们两个没有家里的兄长们领着，一般是不给去外头随便转悠的。

“叔爷爷，您得回家啦。”成智叮嘱叶清，天色冷，叔爷爷是不能在外头呆太久的。

看叶清应下了，成智这四个孩子就麻溜地跑去了大礼堂，亏得沈宣才来老门山，也能跑得那么快。

沈镇也不担心自家弟弟，“他可皮着呢，随他去玩吧。”再者，他对老门山也挺放心的。

“成忠，你们去转悠，我就先回家了。”大冷的天，光是成智叮嘱，叶有华也有叮嘱过的，叶清自然是不想再跟着一起转悠了，他看成忠成义几个还想在外头转悠，就先回家了。

叶有华看到只叶清回来了也不奇怪，外头虽然冷，但是孩子们玩起来就不怕冷了。

好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去队里到处招呼了，一个个地按时回来了，看来这一整天玩得还挺开心的，听话音，沈宣成智小素玥小成信几个都是在大礼堂玩耍，成忠则是领着沈镇他们去队里的机房了，在里面看来是玩得还挺开心的。

吃完晚饭，成智几个就说要去大礼堂看电影，成智还拉着叶清一起去，“叔爷爷，一起嘛，一起嘛。”

连素瑶拎着个板凳，大家就热热闹闹地去大礼堂去了。

叶有华却是把成忠给喊住了，才回来，之前没好问成忠的话，这会才好问了。

朱立勤跟于敏乔知道女婿是想要问什么话的，这会也没有说什么，拎着板凳跟着孩子们一起去大礼堂看电影去了。

朱娇娇陪在一旁听着父子两个说话。

叶有华问的就是成忠在京都跟人合伙倒卖工业品的事情，“你一向懂事稳妥，去了京都我们大家也放心得很。怎么突然间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去跟人合伙倒卖工业品了？”

“这事，我原是不知道他们是倒卖的。”成忠知道父母得问这个的，他心里有准备。

朱娇娇听了成忠这话就说话了，“成忠，你一向聪慧，这样的事情，一开始你可能不知道，这话我信。但是到后来，需要你跟沈镇维修的东西那么多，他们在做什么事情，你不会不知道的。”

成忠就有些沉默了。

“做买卖的事情，也不是说就真的是坏事。你爹爹姆妈都不认为这是坏事情。”叶有华看了看沉默的大儿子，“可是，这年头的政|策不同，这年头的买卖不许私人做的。别说私人了，你看，咱们老门山，还是以集体名义做的买卖，早几年前也是不能做了。你们那倒卖工业品，性质可能还要更严重一些，一个不小心，那就万劫不复了。”

朱娇娇也叹了一声，“队里的刘大壮，你是知道的。他虽然是两罪并罚，但是，光是投机倒把这事，他就要坐十年，可见，这事，真的是危险。你就没有想过，要是有个万一，你可叫家里怎么办？”

“当时你知道了事情原由之后，你是怎么想的？”叶有华就怕儿子有什么危险的思想，“你知道这事，应该也不是太晚的时候吧？知道的时候你也是知道，这事情是不可为的吧？”

成忠当着父母的面也没有再说假话了，“其实，那年暑假我回来商量实验室的事情，那一回我就知道了。但是，我想着，我跟沈镇只是负责维修东西，也不管客源跟货源的事情。应该是影响不到咱们的。”

“听说，你们一群人，当初最大的不过二十岁，最小的，十四五岁的年纪。你是怎么就认为，有个万一的时候，影响不到你跟沈镇的？”叶有华听成忠说那个时候就知道了，那一回，大家还为成忠能进实验室高兴呢，没想到，当时成忠心里还记挂着这样的事情。

成忠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跟沈镇的想法，“一群人都是大院子弟，上头长辈都还有点能耐，不然没可能找得到货源。至于客源，他们交游广阔，这个也不用担心。真要是有什么事情，早一步就已经拦住了。”

“成忠，这事你可就有点傻乎乎了。”朱娇娇又叹息了一声，“你也说了，别个都是大院子弟，家里长辈们都有点能耐的。就你一个小子，除了你沈叔叔，一个依靠也无，有个什么事情，焉知不会有人拿你去填了窟窿了？”

朱娇娇看了看儿子不甚服气的样子，“当然，你们一群人玩得好，你相信他们不会出卖你，他们大约也确实是可靠，不然成忠你不会跟他们往来。可是，那些个人家里做长辈的那些个人，跟你可没有什么情分。遇上事情了，想都不用想，他们当然是会优先顾及自家的孩子了，有个什么事情，不拿你这个六亲不靠的来填窟窿，难道还要另外费劲想法子么？”

“你姆妈这话，可能你听起来是重了些，毕竟现在事情解决了，到后来也没有似你姆妈说的这样子。但是，世事无常，”叶有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在京都，只有你沈叔叔一个依靠，别个真的要对你做些什么事情，那你就得连累你沈叔叔他们了。”

“你沈叔叔就跟你爹当年在火车上认识了的那么一点交情，这些年来，就一直是对家里很是尽心尽力。当初也是你沈叔叔去找的魏思教授，让你拿到了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不然咱们跟京都未必有什么缘分。”

叶有华捊了捊成忠的头发，“咱们别说怎么回报你沈叔叔一两分，你沈叔叔大概也不大用得上咱们。可是，咱们怎么说，也得记恩，记你沈叔叔的恩。竟是别给你沈叔叔添什么麻烦才好呢。”

朱娇娇也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有个什么损伤，你是想得到的，家里自然是伤心得不行。要是连累到你沈叔叔那边，咱们受了这么多年的恩情，咱们又怎么过意得去呢？”

“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成忠知道父与子会不一样的，比如当初算计家里的刘金贵，刘金贵是个坏的，可是他大儿子刘大万为人却不坏。所以，自己的那些伙伴对自己是好的，却难保他们的家长就是一样的心思。真有个什么，还确实是如父母所说的，会连累到沈叔叔的。

成忠想一想，拿他这个无依靠的农家小子来填窟窿还真的是有可能的，“爹爹，姆妈，你们放心，以后我行事一定会再三小心的，什么把柄都不会留给别人的。”成忠想着自己还得研究一下哪些事情能做不能做的，“沈叔叔那边，我一定会努力不连累沈叔叔的。”

“在京都时，你有跟你沈叔叔道歉么？”叶有华看儿子明白过来了，心里也高兴。

成忠点头，“当初事情被大家发现了，我就跟沈叔叔道歉了。”那会也是说给沈叔叔添了麻烦了，但是成忠想着，“这回回去了我还会跟沈叔叔道歉一回。我是真的给沈叔叔添了不少的麻烦了。”

看成忠的神色，明白得很了，夫妻两个这才放心了。这才放成忠自己去忙乎去了。成忠还是出去大礼堂去了。

夫妻两个都没有心情去看电影了，就在家里检查明天准备要进城去送的年礼，又还有，明天还得去把自行车给提回来。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家就都回来了。

朱娇娇就问沈宣，“是愿意跟你哥哥睡一个房间，还是想自己睡一个房间？”

“我想跟成智一个房间。”沈宣才来这大半天的时间，就跟成智玩得挺好的了。

朱娇娇自然是很满意了，这么一来，也就不用再多用一个房间了，“行李什么的也给你搬过去？”

“好啊。”沈宣完全抛弃了自家哥哥了。惹得沈镇搓了搓他的脑袋。

沈宣好生气啊，“哥哥！哥哥！你就知道欺负我！”气得直跺脚。

“你这一来就把你哥哥给抛弃了，还不许你哥哥搓一下你的脑袋啊？”沈镇可不惯着沈宣。

沈宣越发生气了，成智笑呵呵地领着他去楼上，“咱们先把行李搬出来。”

也不知道成智跟沈宣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再下来的时候，就又是笑呵呵的了。

一大帮子人，好容易洗漱好了，各自歇下了。

睡觉的时候，叶有华就跟妻子说了一句，“人常说，养儿九十九，常怀百岁忧。咱们还想着家里的孩子教养得好呢，没想到，还是放心不下啊。”

“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物呢？咱们家的儿子，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心思，但是，这心是正的。”朱娇娇觉得这个就很好了，“只要心正就好了，总比那些心歪了的要好得多。你看别个生产队里，那么多心歪的孩子。”

叶有华知道妻子说的是什么孩子，那些连父母老师长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那才是真的是心歪了的。

家里的事情，一般也只会说孩子们一次，孩子们知道错了，也就不会再多说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一片和气，好似都不晓得成忠被父母两个狠狠地给批了一顿似的。

上午成义又去给队里各家出诊，出诊结束之后就准备要进城了。

这回进城，为了方便还是赶着牛车进城了，沈镇沈宣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进城了，“咱们也去县城看一看了。”

回来的时候果真是骑了一辆自行车回来了。

老门山这可还是第一户人家有买了自行车了，毕竟以往大家都弄不到自行车票，买不到自行车这个东西。

这一回，叶队长家里买了自行车大家也能理解了，都以为是成忠的同学来了，给家里带了自行车的供应票呢。

荣亮几个原本想着成忠的同学有来，都不好意思过来的，这会听说有买了自行车回来了，捱不住好奇心，就都跑了过来看自行车了。

“唉，在供销社看了好多次了。就可惜没有供应票。有华叔，你们可真厉害啊！”荣亮围着自行车有些羡慕了，也有些心痒痒了，“成忠，教你荣亮哥骑一下车子呗。”

跟着自家爹一起来的朱跃崇，看着自家爹一点也不当自己是大人的模样，可就有些脸红了，“爹啊，你可真的是长不大了。”

“小二你一边去。”荣亮跟着学骑车呢，可不理会自家儿子的吐槽。

朱跃崇鼓了鼓腮帮子，就没说了。他靠近成义，“义叔，你也会骑自行车了么？”

“差不多算是会了吧。从县城回来还骑了一段路呢。”成义笑着看了一眼朱跃崇，“跃崇，怎么就你跟着你爹来了，你哥跟你弟弟们呢？”朱跃崇跟朱跃敬一对双胞胎兄弟，不过这两兄弟不大像，所以大家都能认得出来。

朱跃崇指了指大礼堂，“跟大伙儿都在看电影呢。电影那只能放几天，自行车可是能在咱们老门山呆很多年呢。”能看电影的时候，大家在外头都不怎么上工了。反正，那排水渠，也是经常掏的，不怕会堵塞了。

“唷，想得挺明白的啊。”成义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没去看电影啊？”

朱跃崇可明白着呢，“这会儿是重放，我只看新片就成了。”

那边荣亮学自行车倒是学得也挺快的，被成忠指点着，很快就学会了。骑着车子在前院跟走廊间绕来绕去的，得亏两旁都是种草籽绿肥的泥泞地，不然，说不得连两旁他也不会放弃了。

教会了荣亮学骑自行车了，成忠就没管这事了，几兄弟则是领着沈镇沈宣两兄弟在老门山里转悠。

除夕前一天，融雪已经全部都化掉了，天色干冷的时候，成忠就领着大家搭乘竹筏去了碧桃山上。

碧桃山上，好几处都有八角亭子，在山顶还有一排屋子，站在最高处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够将整个碧水潭全部都收揽入眼了。

大家一时间都有些不大明白，怎么会在这山上修建八角亭子跟屋子的。不过，这事问起来也就是有一个理由的，这个碧桃山上是果园，这亭子跟这屋子以后可以用来堆放桃子的。

除了把碧桃山给好好转悠了个遍，成忠还带着大家搭着竹筏，将竹筏中间铺了一张油布，大家就站在中间，从碧水潭的出口开始，沿着河道一路漂流到了大水泥桥下。

可把沈宣给欢喜坏了，“哎呀，船是坐过的，却是没有乘坐过这样的竹筏这样漂流呢。”

“这回是看你来了吧？”沈镇上回来的时候也没有乘坐过这样竹筏来这河道里漂流。这可跟在水库里用竹筏不一样的感觉呢，这个在河道里漂流的竹筏只一个劲地往下游走，感觉上完全不一样，他从来没有玩过这个，感觉还挺新鲜的。

别说沈镇沈宣两个了，就是小素玥跟小成信，也是第一回玩这个呢，平时，也没哪个带着他们玩这个，可把他们两个给乐坏了。

小素玥还想着小哲圣，“小哲圣没来玩这个，好可惜也。”

“太可惜了。”小成信想着小哲圣被二姐带回家去了，好久没来了，也觉得有些可惜了。

玩得的时候倒是痛快开心了，这竹筏总不能就放到这边，还得想办法给弄回去碧水潭那边呢。

弄回去只能斜放在滑板车上，然后用滑板车给拉回去了。

只漂流了这么一趟，为了把竹筏放回原地，个个累得出了一身汗。用滑板车来拉倒不怕重量什么的，主要还是这竹筏有点宽，放在滑析车实在是不怎么方便，大家忙这个就累得不行了。

总算是把竹筏拉回了原地，一个个哈哈大笑了起来。

沈宣一点也不觉得这拖着竹筏回原处很累了，“咱们可是在河道里漂流了呢。”

就漂流的这一回来说，想一想，也觉得值得了。

玩过河道漂流之后，第二天就是除夕了，沈宣早就听自家哥哥说了，老门山的杀猪可是很好看的，简直就是一个武功高手在表演绝技，可比《疱丁解牛》还要好看呢。

所以，早早地就赶紧地招呼在大家要去看杀猪了。这一回看杀猪看得十分满意那是肯定的。

又热热闹闹地跟着参加了大食堂的年夜饭，大年初一早上虽然要起得很早很早，但是一个上午下来，又收了一大把红包，乐得沈宣开心得不了。

“我都不想回家了。”沈宣一边数着红包一边跟自家哥哥感叹，“我好喜欢老门山啊。”

沈镇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也是直摇头，“一会你准备一把红包，出去看到比你小的小孩子就给一个。”

“为什么我也要给红包出去啊？”沈宣不乐意地把红包给藏了起来。

说是这么说，藏是这么藏，看到比自己小的娃娃，沈宣还是把红包给散了出去了。

大年初一的时候，大家还是去大队部会议室等着接听素珊的电话了。去年一整年也只有大年初一接听了一个电话，其他时间一直都没有接听电话呢。不像前两年，七月份的时候还能接听一个电话。

大家都还有些担心，这一回的电话不能打过来呢。

好在，素珊打电话过来了，第一句就是跟家里报喜，“跟大家说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在这边参加集体婚礼结婚啦！”

“真的？”大家还想着这事呢，听了又惊又喜，“你那个对象好么？”

素珊听得出来是挺满意的，“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就是咱们单位里的，算是同事。”多的素珊却是不能说了的，“大家放心，我觉得我这夫婿还挺好的。大家肯定也相信我的眼光吧？”

这婚事的事情就只能说到这里了，然后素珊还报了一个于大家来说不怎么好的消息，“今年接下来是一个新实验，需要讲究隐秘，我这边怕是有好几年不能打电话回来了。若是有了孩子，”说到这里，素珊压低了声音，“我想办法叫人送个消息回来。”

这个电话讲得大家且喜且忧，喜的是素珊结婚了，夫婿她自己也满意。忧的是，今天的电话来看，素珊得好几年都不能跟家里联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