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释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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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分,尚未传膳，彩阁和晋王在偏殿里拿茶杯罩着酥豆猜谜玩。

晋王猜单数，彩阁说是双数。

晋王揭开茶杯,仅仅扫了一眼,已心知单双,他看着彩阁的脚边,煞有介事地惊呼：“呀,老鼠。”

彩阁连忙缩脚,就差蹲在圈椅上，待回过神来,发现桌上的酥豆滚动,便嗔了晋王一眼：“你耍赖！不算,重来。”

晋王偷吃一粒,叫彩阁抓个正着。

晋王咬着右手大拇指，怕笑出声来。

——她太好骗了。

彩阁感觉膝盖有些凉,便吩咐石榴儿去拿条薄毯,她重新扣了些酥豆，晃动茶杯对晋王说：“你再耍赖我便不玩了。”

石榴儿方一出偏殿，便见太子近在眼前，登时觉得进退两难，若不行礼有点儿说不过去，人还未蹲福，太子先对她一挥手——免了。

晋王轻咳一声,对彩阁说：“能骗到你的，无非是你在意的，有时难得糊涂，被骗骗也无妨。”

彩阁心里莫名一紧,很快恢复平静，她充耳不闻：“这次我猜是单数。”跟着去数瓷杯下的酥豆有多少颗，“一、二、三、四……”

石榴儿掀开暖帘，让太子进去。

太子看到彩阁的背影，立在原地未动半分。

晋王越过彩阁的肩，含笑的叫了声：“三哥。”

“九、十。“彩阁不予理会，继续数豆子，“我可不会被同一个人骗两次。”

晋王起身说道：“三哥真的过来了。”他同太子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彩阁先将杯子罩住酥豆，才快速回头去看。

——还真是太子……

她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多少年来，她第一次畏惧见到太子。

原来，她也是有怕他的时候。

太子见她脊背挺得笔直，喉头微动，半句话说不出口。

晋王咦了一声：“三哥唇角怎么了？”

太子唇边有块淤青，肤色白，分外明显。

太子这才踏进殿中，将手中的一只雕花木匣放在彩阁手边，沉声道：“下朝后，我与廷誉起了纷争。”他一面说，一面将漆匣打开，是被国师收去的那半块凤凰珏，他似是对彩阁说，却又像在提醒晋王，“今日早朝，父皇下了旨意，只要拿着一对凤凰珏，便犹如皇帝亲临，可调动宫中五军。”

季轩已掌京都五军调度之权，倘若再加上禁宫五军，那几乎是掌控了整个长安城的兵马。

然而出奇的安静，没人继续说话。

须臾，彩阁从腰间将她那半块凤凰珏放进漆匣里，复又盖好，往太子那边推了推，仍旧不曾搭腔。

晋王察觉气氛不同寻常，是个知趣的：“我去换身衣裳，待会儿过来用膳。”

临窗炕桌上的紫金釉莲花熏炉里，散发出一股清冷的香气，随着暖帘的放下，缓缓萦绕的青烟扭曲出一道蜿蜒的弧度，转瞬又恢复如常。

再无旁人，落针可闻。

沉默良久，加之彩阁对他的凉薄以待，太子开始生气：“此刻你是连话都不愿同我说了么？”见彩阁装聋作哑，他继续道，“廷誉下朝的时候忤逆我，现在人跪在含元殿广场，你可以拿这凤凰珏去赦免他。”

彩阁努力安抚自己狂跳的心，云淡风轻道：“太子若想给颍川王一个台阶下，大可亲自饶过他，不必过来试探我的态度。”

彩阁觉得，依着颍川王的脾气，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太子动手，自觉性虽差了些，却不至于不懂得克制，又怎会意气用事，无非是太子想以此令她收了凤凰珏，应承了她以后的身份。

如今凤凰珏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已经不是追求。

太子的声音比熏香还要清冷：“不去么？那明日上朝时候，让你兄长替他收尸好了。”